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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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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急着要看信,口里说要谢的,那手就闪到身后去抢,正要抢着,婉婉忽地举到胸前,夏雨就从背后去抓,信没抓着,却抓着了两个胖奶。夏雨见那信又飞到腰下,放了手去夺,婉婉小手一晃,那大手就落了空,一下按在肥突突的阴户上,这一来,夏雨象失了魂儿,信也不抢了,揽着腰儿隔了裤去摸,婉婉就哼哼着不动了。

    好一阵,婉婉喘吁吁扭起了腰,夏雨才清醒过来,慌忙撤开手说:“婉婉,你不怪我吧!”

    婉婉跳到一边笑道:“谁怪你了,我要你说具体点,咋谢法。”

    夏雨说:“买双凉皮鞋儿。”

    婉婉说:“大冷天的穿凉皮鞋,我才不要呢。”

    夏雨说:“那就买只电子表吧。”

    婉婉撇着嘴说:“小家子,电子表值几个钱?晓晓说了句去向,你就给她一千,我还带着信儿,连条项链也不值?”

    夏雨说:“那就项链吧。”

    抓住婉婉一只手,夺过信来,扯开一看,原来是春梅写的一封信和一张离婚申诉书,信里叫他别再去贴寻人启事,也别再找她了,她和他本没扯结婚证,只是一起同居几年,成了事实婚姻,现在双方感情破裂,要他签字解除非法婚约。

    夏雨气得把信纸和申诉书卟地甩到地上,倒在沙发上直喘粗气。

    婉婉见夏雨气成那样,不知信里写了啥可怕的事,想问不敢问,要走又不敢走,跟着呆傻傻的站在一边。

    秋莹从公司夹着帐本回来,见两人一个象打闷了的狼,一个似吹涨了的猪,笑着去拉夏雨,夏雨黑着脸不理。秋莹恨恨瞪了一眼,去推婉婉问道:“怎么,天垮下来砸了他的腰么?”

    婉婉朝地上鲁嘴儿,秋莹去地上拾起一看,撇着嘴说:“我当那河大水发来冲了夏经理的龙王庙,原来是这点小事。这个春梅也是,自己偷了男人,说清楚不再偷就是了,竟耍起小孩子脾气来,写啥离婚申诉书。这一写,好象偷人的不是她春梅,倒是我们的夏相公夏经理了,怪不得气成那个样。”

    把离婚申诉书塞到夏雨手里说:“有啥好气的,她要你签你就签,你又不是七老八十,找不着女人,等着作你老婆的人还排了十里长队哩。”

    夏雨铁着脸说:“签、签,你只晓得签,一签人就走定了。要签你去签,我是整死也不签的。”

    把手一甩,那申诉书就如蛾儿展翅飞扬起来,飘飘颠颠去盖了秋莹的脸,秋莹一把抓在手里,跳着脚去揪了夏雨耳朵骂:“你这粑耳朵,你这没骨气的,她给你戴绿帽还没戴够,还想戴三年五年八年十年,你还有点男人气气没?人家好心好意劝你,倒冲着我发猫儿毛。有能耐向小老板发去,是他抢了你婆娘,你去打他一顿,再把你爱妻夺回来,大家一起过日子,我也不是容不得人的人。”

    边骂边去拉夏雨,夏雨紧抱着沙发靠抵死不起来。秋莹拉的累了,叫婉婉递过茶喝了一口,又喘着骂:“去呀,咋作缩头乌龟了?你还有脸在女人面前充好汉?那晚听见小老板在干你婆娘,你不去营救,倒逃回来灌黄汤,我就知你是扶不上墙的泥。我帮你收拾小老板出了口气,不但不谢我,反成天黑脸跷嘴的嫌我破坏了你们夫妻关系,落上个待不得人的罪名。真是好心不得好报。”

    秋莹骂的够了,走到写字台边说:“你赖着不去就别怪我了,你看我敢不敢签,写几个字要费多大精神。”

    展开申诉书,在签名处刷刷写上“夏雨”大名。

    一周之后,h城有两家举行婚礼,那排场就非同小可。一家是开卤鸭店的小老板,为弦耀娶个天仙似的老婆,邀了二十辆摩托和十辆小四轮,披红挂彩,风风火火环城一圈,很似国军出动的巡逻队。一家是秋莹夏雨,出动四十辆豪华轿车,请了县长夫人苏兰押队,挂彩披红,浩浩荡荡绕城一周,那阵势又象哪国总统出巡。

    两家绕城时一个向西,一个向东,在汽车站狭路相逢。小老板那边的狗儿车们仗着街痞脾性,摇旗呐喊横冲过来。秋莹这边苏兰打头阵,驱了轿车去街心一站,县长夫人哪个不认得,狗儿车们就象挨了棒的狗,呕呕叫着四处逃窜,那天正逢周六旺市,一时间砸翻无数水果铺和炸洋芋摊。

    绕城完毕,小老板订了几家农民餐馆,摆上腊肉罗卜汤,任过往行人吃喝。秋莹包了全城高档酒家,邀请政府官员、商界巨子、教育名流,车水马龙开起大宴。小老板爆了三千元黄陂鞭炮,炮屑飘满一城。秋莹放了两吨半烟火,银花火树映红了半个天。小老板拟放三天露天电映,秋莹请来市歌舞团及京剧团扎台唱大戏,把全城搞了个万人空巷。

    毕竟小老板斗不过大老板,放了一晚后,鸡胸就打发放映员说,别放了,再放下去还不只剩下你我两个看?

    在婚礼前,夏雨曾托婉婉晓晓给春梅送去请柬和一封信,他在信中说,他离婚结婚都是被迫的,他一直在找她,他一辈子忘不了她的情,他虽是男人,但他要学柳荫记里的祝英台,生不能复婚,死后到阴曹地府也要和她做鬼夫妻。

    信里还夹上半边小镜,以示将来破镜重园之意。春梅读不懂半边镜意义,却念懂了信的内容,忆起往日情份,伤伤心心哭了一场,派人送来两千元贺礼。夏雨收礼后才知道春梅同日结婚,添了双倍的钱,选购一套高档西洋陪奁,派婉婉晓晓悄悄送去。

    婚礼绕城时,夏雨木偶似的被推上礼车,和秋莹并排站着,驶出几丈,那头就勾耷下来,秋莹去掐他颈脖儿骂你没颈骨了,象犯人样埋着,让人见了不笑话?

    轿车和狗儿车碰了头,夏雨偷眼去看,见小老板胸前佩戴朵脚盆大的纸红花,叉着两条鸡腿,立在敞四轮上,骄傲的冲了自己笑。却不见春梅,目光又去扫狗儿车队,终于发现打头的一辆拿红布和彩花四面围了,心想春梅是坐在里面的了,眼睛就直勾勾去盯。

    可惜那红布就象一道长城或什么喜玛拉雅山,把他和她隔离在两个世界,鼻子一酸,滴溜溜滚出两颗泪来。人都是感情动物,她在他身边倒不觉怎样,一旦失去才发现她的宝贵,脑海里就闪现出柳溪河、杂柳林、小木屋,还有那充满无限柔情蜜意的草屋子可些这一切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甚嚣尘上的街市和勾心斗角的人流,那泪就瀑布般的涌,头“崩儿”一声去砸了车顶。

    秋莹恼恨得掐了他一爪,他才抬起模糊泪眼,极无聊的去瞅头顶上掠过的一对麻雀儿。

    绕城回来,又放了通礼炮,婚宴就开始了,秋莹披着两丈长的婚纱,兴致勃勃拉着他去敬酒。夏雨挤入喧嚣嘈杂的宴海里,人就颠晕起来,不是把女客喝的峨眉雪潺到男客五粮液里,就是把五粮液倒在女客装峨眉雪的杯里去。婚客们向他贺酒,不喝就不喝,一喝起来又来一杯干一杯,来一碗干一碗,别人递了瓶儿来,就嘴对了嘴咕噜噜的灌,灌到后来,酒儿泪儿一起朝胸上流,一出门便哇哇哇的喷了十几大堆

    客人一散,苏兰把两人推入洞房,秋莹把婚纱一脱就来了气,拍着桌儿骂:“没见过你这没骨头没气节的脓泡,春梅甩了你,也没给你少丢面子,还厚着脸皮去街上贴啥寻人启事,闹得满城人人笑话,骂我是红楼梦里的薛宝钗,耍掉包计赶走多情的林妹妹,独霸了你这个活宝玉,背上恶名声。这且不说。离婚时连本带利给了她十六万,这也算大方上的大方了,你还背着我搞小动作,送什么请柬,什么情书,什么西洋高档陪奁,你那么大方的,咋不把我也拿去送了人?”

    骂着向夏雨扑去。夏雨正擦脸上汗水,生怕抓破了脸,撒开腿绕着大床跑。

    秋莹就绕着大床追,边追边把床上的婚枕、婚被、婚袜、婚鞋直往夏雨头上摔,夏雨一边跑一边举着双手接,接到后来接不下去了,就往客厅里逃。秋莹追到客厅里,抓起门角的扫帚向夏雨头上打去,夏雨慌忙拎块沙发垫作了盾牌去挡,帚儿划条弧线向脚下扫来,夏雨忙把“盾牌”朝下去抵,这次却没抵住,扫过茶水的帚须卟地打在大腿上,一条新毛料白西裤便落上一幅美丽的彩绘。

    秋莹还不解气,举着帚须去扫夏雨的脸,夏雨转身逃进浴室,把背紧抵了门。秋莹拿脚踢着门骂:你再象在柳溪学校那样屙假屎懒着不出来,看我不把客厅里的彩电录像给砸了!夏雨才拉开门,乖乖作了俘虏。

    秋莹把夏雨拖到客厅里,当了苏兰的面,揪着耳朵继续骂:“婚礼绕城多风光的,他却勾了头流猫尿,象绑到杀场陪杀似的,真丢人现眼。婚宴上去给客人敬酒,峨眉雪潺了五粮液,五粮液去潺了峨眉雪,让人家骂我们买假酒假水诈客人的钱,啥脸都让他给丢尽了。别人敬他,不喝就不喝,一喝就赌了气一碗一瓶的灌,出门就喷了十几大堆,象肚子里装着几百年沉冤似的。知情的知他是扶不上墙的泥,不知情的还以为我天天关了门打他,好象我是罗刹转世专吃人似的。”

    秋莹骂到后来,使劲一扯,夏雨“哎哟”一声,跌到地上。

    苏兰看不下去,去拖开秋莹,扶起夏雨说:“我们这位姑爷是不忘旧情的,你秋莹也好福气,选了个千里难挑的情种。”

    秋莹骂得满脸是汗,去倒水擦着说:“我咋不知他是情种,当初就看上他是情种,才决定嫁给他。可他脾气越来越古怪,那情儿就专往无情人身上撒,对他有情的倒被他贱看了,好象他是什么大人物,你是专门去巴结他似的。我就没见过这种情仇不分的糊涂蛋。不给点颜色看看,将来尾巴还不跷到天上去?”

    苏兰劝了一会,告辞走了。苏兰一走,秋莹去关了大门,扬着白手儿扑到夏雨怀里,心肝宝贝的亲了叫,叫了一会,心痛的去摸着耳朵问揪肿没,揪肿了就涂点红药水,一会就消的。再倒过温水给他擦帚迹,边擦边说:“亲亲,你想想,你在婚礼上的表现实在太差了,兰姐是看见了的,婚客们也是看见了的,我知你心里苦着,其实我也不好受,不说你两句,面子上咋过得去?骂是亲打是爱,不亲不爱我才懒得动手哩。”

    擦毕,插着婚花的头就往夏雨怀里顶,顶到芙蓉帐里,压上身子去啧儿啧儿的亲。

    婚后转眼到了次年,局里变更局长,那宝座本该夏雨去坐的,却被另一位麻脸运动专家运动了去,据说那麻脸是花了二十万运动费的。夏雨并非出不起这笔钱,而是他放不下面子去做那买官的勾当,因此竞争前就自动退了场。

    也在这一年,秋莹当选为县工商联副主席,一月有半月要外出开会进货,就劝夏雨办了停薪留职手续,专作公司副经理,管理门市。春梅村妇走后,主门市缺人,秋莹把婉婉调去作了售货小姐。晓晓因检举春梅有功,被安排到次门市坐了收银台,晓晓一阔,便学外国把长辫剪了,把发染成焦黄色,去街上另租了一间屋,搬了出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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