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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杨经理怔了一下,回首朝雅晨和赖安那头瞧了一眼,然后会心的笑说:“一点都没错。”
艾力克和杨经理相偕离开后,这厢的气氛就显得尴尬许多。
雅晨原本想说应该有四个人,如今只剩下她和赖安二个人,而眼前的男人只顾着一味的埋头吃东西,如果没人问他话,他似乎打算就这样沉默下去。
唉!早知情况会变成如此,又何必费心思索、安排今晚这顿饭呢?
她总算了解所谓跟一个冰人在一起的感受,与其回去面对空荡荡的家,至少还有莎莎那只可爱的狗会向她撒娇,也强过跟冷冰冰的男人在一起。
雅晨呆望着他,桌上的东西动都没动过。
她想,如果她是一个男人,也许他会乐于跟自己把酒言欢,无所不谈吧!
赖安满足的擦擦嘴,拿起桌上的酒杯啜一口,视线顺着杯缘抬起,正好与雅晨的眼睛相对。
“没想到台北也能吃到这么道地的法国菜。”赖安诚心的赞叹今晚的美食。
“能由你的口中听到赞美,那么东西一定是极为美味。”雅晨把食物一口一口的送到嘴里,心里不得不承认这菜真的很好吃。这个地方是秘书所找的,她也没有来过。
“我的嘴没那么挑吧!”
“不是挑,而是刁。”赖安微微笑了,可惜,一闪而逝。
雅晨微张着嘴,一副叹惋的神情。
“有什么不对劲吗?”
“你刚才笑了。”
“哦,那又怎么样?”他是人,当然也笑,值得大惊小敝?
“别人不敢说,你就很稀奇了。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这个人大概不知道笑为何物?”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收集这个笑容,因为物以稀为贵。
他不笑时很有魅力,咧嘴而笑更是迷人。
“想笑,也得有原因才笑得出来。我曾在法国待上一段时日,那时虽是随波逐流的过日子,却轻松快乐,那段时间才真的笑得开怀、笑得真。”
“哦?你会随波逐流,那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你是住在英国呢!”雅晨忍不住小小的嘲弄他一下。
赖安一点也不以意。“我懂你的意思;你是说从我身上看不出曾受到法国浪漫热情的薰陶,反而有感染到英国的冷调拘谨?”
“这话我可一句也没说哦。”雅晨俏皮的微笑。
一定是食物的热量稍稍融化了他的冷淡,他开始一点一滴的跟她聊起来,令雅晨也觉得轻松不少。
“我听说你接纪元接得很辛苦。”
“我爸爸创办纪元,打从我懂事以来就知道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接下公司,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刚开始的时候,公司的人,尤其是一些资深员工,他们只看到我的年龄和性别就先入为主的排斥我,不过我知道自己的努力他们一定看得到,终而会信任我的能力。”雅晨不知不觉就对赖安倾吐她不轻易告诉他人的心事。
接下来,几乎都是雅晨在说,赖安在听。
他专心的倾听,目光不由自主从她头上的发髻,下移停留在脸上半晌,又慢慢的移到粉颈和衣服。
今晚她以洋装取代白天的套装,少了一分精明,多了一分俏丽。他喜欢她这个打扮,很可人,没有硬撑出来的悍味。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办到,从你身上可以看到广告人的特质。”
“能从赖安的口中听到赞美,真是莫大的荣幸。”
“听你这么说,好像我很少赞美别人似的。”
“难道你经常赞美别人?”她反问。他若点头道是,她也不会相信。
仔细一想,真的是这样,他是很少称赞别人,因为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能让他开尊口。在这时候他细细凝睇着她的脸,真的忍不住想要赞美她。
“艾力克可是在我的面前不停地称赞你,他很喜欢你。”他终究还是借艾力克的口来赞美她。
“他是一位很风趣的老人家,我也很喜欢他。”
他们轻松的聊广告、谈未来的远景,原本在谈判桌上的烟硝味,早已经云淡风轻。
在谈话的过程中,雅晨端详着他宽厚的嘴唇、挺直的鼻梁和饱满的额头,再加上有一对像英国灰天气的眸子,心里的疑窦又不知轻重的开启了。
“赖安,我很好奇,不,应该说是广告圈的人都很好奇,你跟艾力克究竟是什么关系?”
此话一出,赖安脸上表情立即冻僵,不悦的瞪她。
“这关你什么事!”他冷冷的说。
雅晨对他突如其来的转变感到讶然,之后又有一点点的生气,心里暗骂道:不说就不说,干嘛摆脸色!
“是不关我的事。”雅晨将不高兴也表现在脸上。“对不起,我离开一下。”
倏地起身,她拿起皮包就往洗手间走去。
赖安倒被她的反应给吓了一跳。望着她轻摇款摆的窈窕身影,又想象着她那浓密乌黑的秀发放下来的模样,一定很迷人。
明明就是一只需要人怜爱的猫咪,还佯装是一只有利爪的母老虎。
他一口仰尽手上的威士忌。该走了,趁脑海里的绮想还没有持续扩大时,他应该及早离开纪雅晨这个女人。
一会儿,雅晨回来了。
“我想回饭店了。”赖安想了一下,又补了一句。“我担心艾力克。”
“也好,不知道他好一些了没有?我开车送你回饭店。”
开车送赖安回饭店的路上,两人都没有再交谈,车里头散发一股紧迫气氛,却不是谈判时的对立,而是令人窒息的感觉。
车子停在饭店前面。
“替我向艾力克问好。”雅晨说。
“好。”赖安回答,并没立即下车。
又陷入片刻沉默。
突然,雅晨感觉到有一只手伸向她,然后头上的发簪被拿了下来,头发披散而下。
“你”雅晨被他突来举动吓了一跳。
“今天晚上我一直在想你头发放下来的样子。”赖安将她的脸正面转向自己。
这怎么可能?赖安的脑子一向不是只想着如何攻城掠地,怎会有这样的念头?
她圆睁着大眼睛、唇瓣轻颤的看着赖安,缓缓的抬起手,想拨散在脸上几绺头发时,赖安的手已先行替她撩开发丝,顺势将手移到她的后脑勺上,将她的脸压向他。
同时间赖安也向前一倾,嘴唇才轻柔碰触她如玫瑰般的红唇,舌尖已急切的分开她唇瓣,火辣辣的缠住她。
一场令人惊奇的,如狂风急雨、又天旋地转的长吻,仿佛是永无止尽似的。
慢慢地,他的吻缓和下来,如细雨绵绵。
虽然心底有一道细琐的声音告诉她这是不对的,事情不应该这样发生;不过,她还是情不自禁的闭上眼睛,享受他唇上的甘美。
再度张开眼睛时,那对灰亮的瞳孔如此近距离的撞入她的眼底。
“放开我”
他非常缓慢地离开她的唇,手轻撩一下她的秀发,又亲吻一下她的耳垂。
“你不该吻我的。”她待呼吸平顺下来时,懊恼的说。
“为什么?”
“我们不应该超越工作上的伙伴关系,把关系弄得太复杂,怕会影响工作的品质。”
“你想太多了;这不过是一个庆贺谈判成功的吻,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有谁庆贺时会吻得如此的煽情?
“希望下一次你不要再对我做出这样的举动。”
“希望我能跟你保证。”赖安下车后弯下身对她浅浅一笑。“回去小心开车。晚安!”
雅晨目送着他走进饭店,抬起手来抚摸着自己的嘴唇,仿佛还留有他热烫的温度。
她可以确定,他的唇并不像他的眼睛这么冷。
***
饭店的房间,艾力克嘴里抽着雪茄,手上一杯白兰地,高兴的享受这一切,心里更加期待赖安跟雅晨今晚能更进一步的发展。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艾力克惊讶的看着赖安走入房里。
“饭吃完就回来了,而且我也不放心你。”赖安瞧艾力克一眼。“看来你已经没什么事,还挺自得其乐的。”
“我早就说过没事了。”艾力克不满的说:“雅晨呢?”
“当然回家去了。”赖安脱掉外套,整个人倒在床上。
“你没送她回去?”
“她自己开车来。”赖安把电视转到体育频道上。
艾力克气呼呼的瞪着他瞧。
“今晚——你们都谈些什么?”艾力克试探的问。
“广告和公司。”赖安简单的回答。
“还有呢?”
“没有了。”赖安把二个枕头塞到背后,注意力都集中盯着电视萤幕上,全然不理会这个自以为是月下老人的艾力克。
“你——你到底怎么搞的?”艾力克因失望而动怒,于是手上的拐杖重重的在地毯上敲了一下。
赖安斜眼观他一眼,还是没有理他。
“雅晨是个好女孩,聪明能干,人长得又美,比你身边每一个女人的条件都来得好,你为什么不好好的把握住她呢?”
“少多管闲事。”赖安冷冷顶他一句。
“你逃不过我这对眼睛,我看得出来你对她有意思。”艾力克不死心,继续追击的说。
赖安不作声,仍盯看着电视的美式足球比赛。
“该死!”夹在手上的雪茄烧到手指,惹得艾力克喃喃的咒骂。“赖安,你瞒不过我的,你对汹涌而起的感情感到害怕,对不对?任何挑战你都不怕,却对一个女人害怕,是因为你怕搞不定她——”
“不要再说了,艾力克。”赖安直视这张布满皱纹的脸,有时是虎视眈眈的刺探与干涉,有时又像是充满慈爱的保护天使。
“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错失良机。”艾力克谆谆告诫。“雅晨是一位不错的对象,各方面都足以与你匹配,会是你事业好伙伴,人生的伴侣。”
“够了!艾力克。我不想再听到你为我安排任何一件事情,我更不会称你的心意。”赖安声音尖锐,眼睛因愤怒而发火。
“我不过是想要你好好考虑这件事情,然后找机会跟她表示。”艾力克叹一口气。“我老了,希望能看到你成家,跟一位高尚的淑女安定下来就安心了,到另一个世界也能对你妈妈有个交代。”
“别把我妈扯进来!”赖安从床上跳下来。“你要跟她交代,早在她还没死之前就该给她一个交代了。”
“你始终就是不肯原谅这一点吗?一定非要一再地挖着这个旧疮疤?”艾力克哀伤的说。
“除非你不要再干涉我的私事了。”
“你是我的孩子,我关心你啊!”“别再说这种话了,我不会承认的。”赖安走进浴室。
浴室的门砰一声关上后,立即传来水流声。
“真是个倔强的孩子”艾力克对偌大的房间喃喃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