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谣言的力量 二

    话说，牡丹阁自从开展了为期三天的大型优惠活动之后，生意那叫一个火爆啊，用门庭若市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雪千寻这几天乐得睡觉都能笑醒，那倒也是，说是一律半价，可谁也没把传单上的这句话当作一回事儿，出手照样大方着呢，雪千寻每天数钱数到手软，能不高兴吗？

    不过三天之后，她就笑不出来了。

    大家想啊，汴京是什么地方？号称那个时代全世界最最繁华的国际大都市，人间天堂，最起码是富人的天堂，烟花之地又不止牡丹阁这一家，比阮音音貌美、多才的花魁更是大有人在，就拿那处于内城之中，颇富艳名的状元楼来说，那里面的女子，容貌长得那叫一个水灵啊，个个都堪比月宫里的嫦娥。

    不过，被牡丹阁这么一折腾，哪怕它状元楼顶着京城第一青楼的名头，那生意也不禁受到了影响，每天的营业额下滑了何止三、四成啊！急得状元楼的老板娘差点拿刀抹了脖子。

    后来她一寻思，嘿！宫廷歌舞又不止你牡丹阁一家能捣鼓，咱们状元楼也能！

    说干就干！待牡丹阁这边一停止了优惠活动，状元楼又拉开“岁末迎丰年，优惠大酬宾”的序幕，同样打着宫廷歌舞的幌子，这样一来，本就颇有人气的状元楼，更是客似云来，虽然她们唱的、跳的，依旧是在牡丹阁唱了三天的《念奴娇》和那一套由我胡乱排练的水袖舞。

    京城里的其他青楼、妓院见了，也不禁有些不服心中这口气！嘿！咱们的名气虽然比不上你状元楼，可咱们这儿的姑娘却不比你那儿的差，江南的、塞北的、碧眼的胡姬、渡海而来的异邦俏佳娘，各种风味的媚骨，那也是应有尽有，凭什么你状元楼就比咱们生意好哇？不行，要酬宾大家一块酬，不就是宫廷歌舞吗？你都能照搬人家牡丹阁的《念奴娇》，那咱们也能。

    于是乎，明道元年的深冬时分，汴京城内，各大、小青楼之间，拉开了一幕又一幕，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序幕。你芳唱罢我登场，《念奴娇》一词，被她们呤唱得震天响。唱的人一多，能听见的人自然也就多了，人们日常谈论的话题，也渐渐地由风花雪月，转移到了词中所暗含的帝王家事之上。

    望着那由茫茫天际，飘飘洒洒，落入凡间朵朵雪花，晶莹洁白。我站在教坊林立的八宝巷前，伸出手，任其它飘落至我的掌中，慢慢化作一点冰水。

    犹如水的三种形态，固、液、汽之间的转化过程，那一声声轻快地歌声，从巷子两边的教坊门户之间，飘扬而出，犹如一缕缕青烟，互相纠缠在一起，在天地之间，形成一股看不见的旋转气流，犹如飓风一般，夹杂着两个巨大的汉字——谣言，在人们的心头狠狠地刮起。

    很快，我就听到街面上，有人拿妲己、褒姒，来比喻杨、尚二位美人，说她们妖媚惑主，致使朝政荒废，实乃红颜祸水。

    也有人说，赵祯沉迷女色，至江山社稷与不顾，实乃亡国之兆。想那唐明皇李隆基，早年是何等的勤政爱民，凭着这一份认真，他愣是将已经逐渐衰落的李唐皇朝打理出了一片开元盛世，可是后来，由于宠幸杨贵妃，便整天沉迷酒色，荒废朝政，任用奸佞、外戚掌权，差一点就真的亡了国，要不是后来唐玄宗被众将逼迫，将杨贵妃赐死在马嵬坡，收拢了部分军心、民心，否则还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呢。

    现在的人都知道，唐朝那场“安史之乱”，根本就怪不到人家杨贵妃的头上，要是他李隆基不心甘情愿，谁还能逼着他沉迷酒色呼？可古时候的人不这么想啊，那时侯的人民群众读的书不多，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键，况且大环境下，都喜欢把罪责一股脑地推到女人的身上，所以很快，杨美人与尚美人就成了众矢之的，不论是朝中的士大夫，还是民间的老百姓，对她俩都没了任何好感。

    我最近变得有些嗜酒，从前便是酒量极好的我，穿越到了宋朝之后，面对着只相当于后世的酒精饮料般的黄酒，愣是在这牡丹阁内博得了一个千杯不醉的名号，我尤其喜欢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窗前，一边望着远处的皇城，一边喝酒，耐心地等待着那阵阵谣言，扩散到足以撼动天地那天的到来。

    “娘娘……娘娘……”小翠一脸喜色地推开房门，几乎是用冲锋陷阵的速度跑到了我的面前。“娘娘，成了！成了！”

    我微笑着让她先喝了一口茶，然后再问：“你说什么成了？”

    小翠用手背搽了搽了沾到嘴角的水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娘娘，雪夫人差人传过话来，说是状元楼的头牌歌姬，玉仙姑娘，正在台上呤唱娘娘填的那首《念奴娇》的时候，突然冲进来一群禁军，将她请走了，说是奉了镇王爷的命令，请玉仙姑娘，到王府上去住上些时日，可人人都知道，近日王爷府中并无酒宴，而且，王爷也不是个贪杯好色之人，就算他真的喜欢这位玉仙姑娘，也犯不着派兵来拿人，想来，他是另有所图……”

    “好！”我也不待小翠把话说完，便一口饮尽杯中清酒，伸手扶住窗沿，纵目远眺，高大的皇城，纵然笼罩在漫天的飞雪之中，也显得异常清晰可见。我露出一抹得意地笑容：“只得如此，才不枉费我的一番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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