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吹捧,也不要贬斥,不要神圣化,也不要妖魔化,理想这一概念如此,国家这一概念同样如此。
所以他其实并不反感奉献。
他如果反感,在地球就不会跟朝廷合作,他若真的是只有唯心唯我,那就不会体谅别人,而是万事只讲我怎么样。
尊元殿、玄阴宫,不管好坏,都是我的战利品,我宁肯放在家里烂着不用,也不会上交去让你们给山系的那帮人使唤,我能,我乐意,你能把我怎么滴?
他没有这么爱憎分明,正是因为能够理性的理解一些概念,能够将自身的好恶和该怎么做事分开对待,而不是混为一谈。
他觉得,这应该是一个成熟的人的起码态度,至少也要有意识的努力向这个方向发展。
所以他反感教授这种将极端情绪、将主义代入到工作和事件处理中的态度。
一个搞研究的,居然都不能中正平和的、理性的看待事物,而是以狂热为源动力,动不动就酒劲上头。你是浪漫诗人?摇滚歌手?创意全靠激情撑?大爷的,那你这是地精科技、震撼人心呐。
跟这种激情派的人交流,他会觉得特别不靠谱。
哪怕彼此谈的投契,他也会考虑也许明天睡醒醒来,这位就把之前的思路抛弃掉了。然后就像非洲某国的某将军那样,宣布不好意思,昨晚睡昏了头,搞了政变,请大家原谅(真实事件,就是这么解释的)。
徐长卿一看这样,他觉得继续谈下去,只能把话越说越僵,于是他道:“教授,你描绘的景象是挺不错的,我一定认真考虑。至于现在,是不是先兑现之前的承诺,让我阅览下修罗战士的资料?”
结果教授十分直白的道:“抱歉,年轻人,我之前欺骗了你。修罗战士的信息资料既是科研资料,也是军事机密,别说我没有,就算有,也不会交给你。其实那些很学术的东西,给你看也未必看的懂,如果只是泛泛的了解,我到是可以给说说。”
徐长卿没有抱怨怎么遇到了这么不讲理的人。
其实教授已经很可爱了,至少他是直截了当的,若是换个谈判专家,估计就是满嘴好听的废话,云山雾罩的浪费时间了。
“教授,我觉得你应该反思下自己的做事态度了。你这是典型的予取予夺的霸权主义。只不过你没用枪炮威逼,还是用道德武器,所谓人民利益、国家大义高于一切。你觉得这面旗帜一出,我就该乖乖的交出所有。”
教授沉默了片刻,开始了新一轮的耍流氓,也许他是下意识的,但发生的事实确实是这样。
他耍流氓的地方,在于道理上自觉理亏,开始跟徐长卿讲人情。
就是那种你跟我讲道理,我跟你讲人情,你跟我讲人情,我跟你将规矩的玩法。他说的是如果徐长卿肯配合,早日完成技术,可以挽救多少人的性命,多少个家庭,可以挽救怎样的损失,而现在的情况又是多么的危在旦夕。
妈妈快死了,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闺女你就从了吧,去卖吧!
代入到家庭模版,大概就是类似这么种态度,挺典型的感情牌。
“冷静,教授你忧国忧民的情怀我深深的感觉到了,深表钦佩。但我觉得,您把事情想简单了,技术救世,只要某技术出现,就能怎样。不是那样的,种群、文明,不靠某象技术挽天倾,请细细品味这句话。”
教授一连固执的的摇头。“无非是把事情复杂化。阻挠别人总是很简单,分析其中的风险与变数等等。我不考虑这些,我坚持认为,至少关键技术的发明,可以改变许多事。”
徐长卿笑了笑,道:“教授,我们之间的观念有着严重分歧,我无意跟你争论是非对错。我要告诉你一个能够具体影响事情的信息,那就是我想给,你们才能得到,不信你们可以再检查一遍。”
结果一帮科研人员检查了三遍,得到的是极为普通的数据,没有什么价值可言。
“惊了!怎么会这样?!”教授快把自己的头发都薅掉了。
“没有不可能,只有知与未知。”徐长卿边穿衣边道:“我以为邪魔的出现,你们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结果没有。”
未算成、先算败,徐长卿早就对璧咚有所准备,并不怕被谁或哪个势力逼到墙角。
其实他也可以通过催眠把事情搪塞过去的。
一是考虑到教授情绪强烈,催眠的效果不会太好。
二是那么做不是在解决问题,而是抹消了一次接触。
这样的场面迟早是要发生的,他靠自己的一己之力,满世界的寻找真灵碎片存在的可能,那得何年何月?
最好是能利用土著势力,尤其是官方力量,让众力成为他达成目的的铺垫。
因此他需要的是拥有契约精神的交易,而不是被强取剥夺,不管是什么理由,什么方式,抢是不行的。
从科研所回到军营,时间已经有些晚,晚饭时间都已经过了。
不过有吴勉记挂着他,特意留了饭,微波炉一热,也没有多差。
事实上,伙食相当不错。
“被封锁禁绝,居然还有新鲜的绿菜和肉。”
吴勉叹气:“看来你是真的忘了挺多,每个城市都有培植室和养殖室的,都是种出来的。”
原来因为动物、植物易成精,这个世界的人类早就跟其他种族发生了冲突。
去狩猎,去采撷,说不定就遭遇了人家的兄弟姐妹。你伤害到人家啦!
代入比较喜感的说法:小强!小强你我相依为命,没想到白发人送黑发人……
于是在外部压力下,人工种植和养殖的技术推陈出新的比较快。
等到可控核聚变这一廉价能源诞生后,大规模室内种植和养殖,人造蔬菜,人造肉什么的就快速跟进实现了。
其实影响是方方面面的,比如说建筑。
介于非人类生物与人类的剑拔弩张,这个世界的人类自古以来,房舍就要塞化。村有村墙、镇有镇墙。
并且人们也更懂得协作,从防护协作,一直延伸到生产协作,那种以家庭为单位的小农经济没有存活多少年,就被庄园式耕作取代了。
再后来农机普及的非常快,人们宁可倾家荡产,也绝对要置办当时来说又贵又问题多的设备来进行大面积耕作,某种程度上讲,就是因为协作机制已然深入人心,你家一台播种机,我家一台收割机,他家一台除草机,大家凑一凑,一套就有了,这种合起伙来办大事的观念非常强烈。
这也是为什么机械应用在这个世界异常普及的原因。是个人就是操作员,驾驶员,他们不是工人,不是专业驾驶员,很多就是地道的农民,就有这个素养。
也正是因为这种长期四方不靖的外部压力,直到现代,城墙这种玩意竟然依旧存在。
结果邪魔入侵,城镇村落要塞化的特质全部派上了用场,多少能支撑抵抗一下,不会被轻易平推。
“好吧,这至少说明,这里的仗还有的打。”听了吴勉的讲解后,徐长卿心里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