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请回吧-这件事我帮不上什么忙。”方洁璃站了起来,标准的送客举动。
“不认识他也没关系,听听他到底做了多少坏事,也许你会有兴趣控告他。”童若萱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她,让方洁璃急著赶她走。
她陪著笑睑,好言好语的说:“洁璃,你打赢了这么多官司,为这么多人争取正义,难道我们同学一场,你也不肯帮我?”
“我无能为力。”方洁璃一脸遗憾的表情。
童若萱一把搂住方洁璃,她身上刺鼻的香水味差点让方洁璃窒息。
“宁槐他害得我家破人亡,现在又杀害伊凡斯的妹妹,他简直不是人,是个人渣,对于这种人你应该有办法让他下地狱的。”
童若萱嗲声嗲气的哭诉著,她摇著方洁璃的肩膀,那骄纵的口气和方洁璃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模一样,方洁璃感到一阵厌烦,这么多年了,她不想再像小时候一样,总是屈服或伪装。
她推开童若萱,冷冷的说:“我已经说过了,我无能为力。”
童若萱突然被推回伊凡斯的怀中,不禁感到一阵错愕。
“你以为你是谁?”她求人不成,恼羞成怒。“请你是看得起你,要不是因为伊凡斯坚持找你,我多得是要好的律师免费帮我的忙。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认识很多名人,小心你的睑蛋哪天被人刮花了!”
童若萱一双手戳点著方洁璃,絮絮叨叨的念著,伊凡斯则是虎视耽眩的,彷佛想看出什么。洁璃异常不安。
她不耐烦的转过身去“追虱,送他们出去。”
莫追风马上拉开事务所的大门,大声的说“请慢走。”
“你赶我?方洁璃,你好大的胆子,我和台北律师公会的会长熟得很,我要叫他撤了你的执照,让你去喝西北风!”
童若萱朝著方洁璃尖叫怒骂著,一转身,却又巧笑倩兮的攀著伊凡斯,轻声细语道:“伊凡斯,我们走,我再帮你找个更好的律师。”
伊凡斯冷淡的点头,在童若萱的拉扯下走出事务所,临走前,他回头别有深意的瞧了莫追风一眼。
“你叫追风?这么巧,我知道的一个日裔华人也叫追风。”伊凡斯的眼像盯著猎物的猛禽般扫过冷静的莫追风,最后定在方洁璃的脸上“宁槐会在近日返回台湾,他在日本如鱼得水,在这里可就不一定了。”他淡淡地说完话,便和童若萱离去。
两人一走,方洁璃便松了口气,瘫软在沙发里。
可怕的不是童若萱,而是伊凡斯。
他到底是谁?他知道宁槐和她的过去吗?他对宁槐又有什么企图?
他说宁槐要回台湾了,是真的吗?
方洁璃的脑袋一团混乱,只要事情牵扯到宁槐,她就无法好好思考。
她拿起电话,想要找梵全提供相关的线索,却又想起梵伶已经出国了,她不禁颓然的把电话放下。
突然,她觉得自己好无助。
莫追风也发觉到那个伊凡斯真的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看情况,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这并不是好现象,虽然还有逐日在暗处保护方洁璃,但是依伊凡斯的精明,想必已猜到逐日的行动。
敌在暗处,且动机不明,他们却在明处,成为敌方攻击的目标。
莫追风收拾好桌子,便坐在方洁璃的旁边。
“洁璃,你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心情不好吗?”他试探性的问。
“哦,我没事。”方洁璃摇摇头,勉强的笑了笑“继续工作吧。”
他也不再多问。
她起身到电脑桌前示范如何将资料建档后,便让他开始工作,她自己则继续坐到沙发里看着宁愧的照片发呆。
莫追风偷看着方洁璃将那张宁槐的照片像宝贝似的小心放进皮包夹层中,他心中蓦地涌现一阵同情。
方洁璃是深爱著地神的,为什么地神舍得让她一个人待在台湾呢?
她落寞寡欢的神情多让人不舍,也许,她在工作方面是厉害得没话说,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处处都坚强得可以不让人担心。
五点一到,方洁璃便让他下班。
“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家。”方洁璃亮了亮她的车钥匙,很体贴的问他。
“谢谢,我跟朋友有约,搭捷运很快就到。”这当然是谎言,但莫追风说得是睑不红气不喘。
“女朋友吗”她锁好事务所的门,和他一同等电梯。
“不是,只是同学。”莫追风随日回答。
方洁璃拨了拨长发,今天的她很烦躁,不停的想起当初离开宁槐回台湾的决定,如果她当初留在日本,现在又该是如何呢?
挥别莫追风后,她开著车子在台北市区乱逛,她不想回家,因为家中只有冰冷的空气在等她,她不知道能去找谁,她没有家人,朋友又不在身边,她是如此孤独。
她随便的解决了晚餐,再到西门叮看了一场电影,等她从电影院出来,已是满街霓虹闪烁,她随便找了家酒吧,挑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并点了杯蓝色珊瑚礁。
她捧著薄荷酒绿色的蓝色珊瑚礁,微微出神的看着舞池内跳舞的男女,他们迷醉的神情让她好羡慕,如果当时的她也是如此不理智、如此狂乱,也许她会选择留下,而不是离去。
点了根烟,她百般无聊的抽著,让自己的脑袋像张白纸般闲置,不思考,不想念宁槐,不悲伤。
突如其来的手机声响让她感到惊讶,她定定神后接起来。
“喂?”
“小璃吗?”是父亲的声音,她吓了一跳。
她的父母离婚后各自再婚已多年,其间除了学费给予的接触外,她已经很少再和他们碰面。
她和他们还是断断续续的有联络,不外乎是生疏的嘘寒问暖,除此之外,她和他们并没有什么好聊的,她并不想知道他们现在的婚姻状况如何,这只会让她更加觉得自己是多馀的。
“有事吗?”她直接问,跳过虚伪的客套。
“今年过年你要回家过吗?”父亲沉吟了会,缓缓的说。
听到父亲的声音自遥远一方传来,她有种模糊的距离感,像是彼此隔著一道深不可破的墙在喊话,即使对方听不清楚也没关系,因为这番话只是为了安慰自己。
这么多年不见,却突然要她一同吃年夜饭,这不是虚伪、不是补偿吗?
她不要让他这么好过,这些年她是如此难受的走过,何以如今他以父亲为名来索取亲情的慰藉,她就必须给予不可。
“你说的是哪个家?”方洁璃冷淡的反问。
“是我的家,当然也是你的。”父亲说得十分急切“我和你阿姨都很欢迎你回来,你有个弟弟和妹妹,你不想和他们见见面吗?”
“我不想。”方洁璃以为这已经是很明显的拒绝了。
“我知道你在怪我和你妈这些年忽略了你,但是那时我刚新婚,不可能让你住在我和你阿姨新婚的家中,你应该能了解我的心情上父亲软著日气,却让她更为气愤。
“我当然了解,”她冷哼“因为我是你前妻的女儿,她看见我只会想起为了我而委屈她当地下夫人的那些年,是吧。”
“小璃,别太尖锐了,我知道你现在是一个很出名的律师,但是别用这种方式质询你的父亲。”
“你现在是要提醒我你生养我的伟大,好让我原谅你这些年的不闻不问;还是要提示我,因为我是个成功的律师,所以我父亲你需要我回去帮忙做个人情?”方洁璃忍不住脱口而出,等她说出口后,才发现自己这番话有多伤人。
她知道自己的话很冲、很过份,因为父亲在手机那头沉默了,她不知道今天的她是怎么了,只是觉得自己很受伤,情绪无法压抑的激动。
“如果你没事,那么我要挂断了”方洁璃无法承受她和父亲间低迷的气压,这样的压力会让她无法喘息,会让她原本隐藏的憎恨浮现。
“你好好保重自己。”父亲淡淡的丢下一句话后,便挂断电话。
方洁璃瞪著显示讯息结束的手机,心中被一股悲伤、痛恨,复杂得难以形容的惰绪淹没。
为什么他不反驳?为什么他不嘶吼著他是爱她的?却选择沉默与逃避结束对话,难道就如同她所说的,他只是因为她成功了,有利用价值了,才会以父为名的想要请求她帮忙?
她觉得好累,好疲倦,却没有人、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纡解她的疲倦与劳累,寂寞已经将她吞食得体无完肤。
蓝色珊瑚礁一杯接一杯喝下肚,等她发觉自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时,才发现d口己喝太多,醉得太厉害了。
“小姐,要不要我帮你联络你的家人或朋友来接你?”酒保见她步伐蹒跚,好心开日问她。
“不用了。”她挥挥手,醉眼迷蒙的说“我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
方洁璃摇摇晃晃的走出酒吧,冷风吹得她好舒服,她觉得自己彷佛飘浮在云端,可以飞,飞出这个只有烦恼的世界,飞出这个不快乐的世界。
她醺然的笑着,拎著皮包和车钥匙,哼著不成调的歌。突然,她想弹钢琴,这些年,她快乐时弹琴,不快乐时也弹琴,钢琴是唯一不会离她而去的夥伴,她可以尽情宣泄她的情绪。
让一座钢琴陪她到天荒地老,似乎是一个很不错的想法。
方洁璃愉快的想着!然后她再也无法抗拒沉重的脑袋和眼皮,整个人猛地失去平衡,直直的向前摔。
就在她即将跌落在地时,一个身影子自暗处闪出,他伸出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接住了她,让她安枕在自己胸膛上。
宁槐担心且忧郁的看着她,他已经从追风和逐日的口中知道她近日的作息和行动,就连刚才她和他父亲的对话,他也都听到了。
方洁璃的外表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他还是可以一眼就认出她来。她依旧留著长发,瓜子睑,皎亮的明眸,只是岁月使她变得成熟,更加迷人了。
只是,为什么她会那么憔悴、那么不开心?为什么她变得如此极端,如此冷漠,那个开朗、勇往直前的她怎么会变得如此晦暗?
她没有好好的照顾自己的身体,抽烟、酗酒,三餐不正常,工作过量,难怪她会这么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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