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四月不能说有多么暖和,至少格伦下车以后就习惯性地微微缩了缩脖子。在他面前的是黑色锻铁栏杆,里头是一座四层小楼,外墙颜色泛灰,看起来平淡无奇。但是,只要看到门边上站着的、戴着高高熊皮帽的皇家卫队士兵,所有人都会知道这地方轻易进不去。
“公主殿下素来节俭,这次也不算大的生日庆典,所以人不算多。”在他之后下车的罗宾斯勋爵低声说,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建筑。“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他明显不想说太多。
格伦点了点头。罗宾斯勋爵只说了一半,他也领会到了另一半的意思。人数多少是一回事,受到邀请的人是什么来头又是另一回事。虽然王室没有实权,但是理论上他们仍然是整个不列颠的象征。从某一方面来说,邀请代表了影响力。在迈步之前,他先朝路的两端张望了一下,然后才往里走去。埃德加也受到了邀请,不过现在看起来好像还没来。
克拉伦斯宫曾经是威廉四世的住所,历史悠久。不过作为战时的红十字会和救援会总部,它也不可避免地遭受到了炮火的洗礼。重修是势在必行的,但是战后物资紧缺,王室身先表率,实在不能说有多么豪华。再加上伊丽莎白长公主和她的表哥结婚以后才搬进来,至今为止不过一年半,还没有孩子,里头最多的摆设不是私人珍藏,而是他们收到的结婚礼物。
看到这些,格伦没忍住把自己的礼物和它们比了比。然后他再次确定,就算他送的只是红酒,也比甘地之前送的那块棉布招人喜欢些——至少酒肯定不会被王后比作系腰布。他不求第一次就出尽风头,中庸正常就可以了。
他们来得不算早也不算晚。按照公主殿下的安排,生日沙龙就持续一个下午,晚上她需要和其他王室成员一起度过。所以这就相当于一个茶会,在主人出现之前,客人们都三五成群站在一起,低声交谈。
不用看都知道,满场宾客都是些熟悉的面孔,就算没有说过话也一定在报纸上见过。国王身体不佳,王后正在照顾,首相还在他的工作日里。除去有这类理由的人,其他符合条件的人几乎全来了,包括丘吉尔。这时候该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达到最高的效率,不管是认识人还是刷好感度。
这样一来,时间就过得很快,以至于更偏向于不够用了。因为公主夫妇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而在短暂的开场之后,人群的气氛变得热烈起来,大家都看着机会上前和公主殿下表达祝福。格伦也去了,不过他怀疑,就那两句话的功夫,公主殿下可能连他长什么样都没看清。
不过这也在他预料之中。毕竟这件事的重点并不在于在王室成员面前留下深刻印象。格伦先前一直和罗宾斯勋爵在同一个小圈子里,现在是时候换地方了。于是他和后者打了招呼,然后走向另一头,一边和人寒暄,一边寻找着那个熟悉的人。刚才开场的时候人人都在看公主,他当然也没敢随意张望。埃德加应该来了……不过哪里去了?
就这样,格伦慢慢地走到了房子另一侧。后头是花园,和圣詹姆斯宫是连在一起的。刚走近他就听到了一把熟悉的声音,还有另外的女声,不由得在心里挑了一下眉。不论在哪里都这么受欢迎啊!换做是以前,他肯定绕道走;不过现在的话……他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端出来一个无懈可击的完美笑容,就朝着声音方向走去。
五分钟后。
“伦敦的淑女们也太没战斗力了,”格伦倚在栏杆边上,笑容里带着点痞气,“我才用了一个最低级的方法呢。”从房子里到这地方需要拐两个弯,所以他不怎么担心突然冒出来一个隔墙有耳的可能。
埃德加看着他这模样,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生气。高兴的是格伦及时帮他解围了,生气的大概就是现在的样子了吧——活脱脱一副情场老手的表情,而且还在嫌弃别人段数不够高。他这是该庆幸格伦的那些手段没在他身上挨个儿试验一遍吗?
大概是他纠结的表情太明显,或者说在格伦眼里太明显,格伦问:“怎么?要我下次换个含蓄点的方法吗?”他颇有点气哼哼的。
说句实话,他觉得他能在这种状态下保持理智已经不错了——就算对方是个什么公爵伯爵的女儿都一样。这个级别以下的太低了,这个级别以上的不是政治联姻就是意味着更多麻烦——想象一下,一个人的婚姻需要内阁和下议院批准——这可真是够了。不过归根结底来说,在这件事上有决定权的就是埃德加自己。所以他还有些耐心应付那些人,因为他对埃德加有信心。不过有信心也并不代表着他能完全无动于衷……
“没有。”埃德加很快就明白他在想什么,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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