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买个更好的给你。”
叶二老爷被兄长嫂嫂辖制够了,加上又受了儿子交待,当即嚎啕大哭“你们抢了我的儿子,连他娘都要害了,还有人性吗?将来要是福哥儿知道,还不知道要多伤心呢。”
这话一下子击中了长房夫妻的软肋!
他们为了继子,可以不在乎一个佟春儿的性命,甚至因为都是叶家人,还不用担心这件事会闹大,但是却不能让继子嫉恨长房。
叶大老爷顿时变了脸色,看向兄弟“你想怎样?!”
“分家!”叶二老爷跳了起来“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二房,又是要孩子,又是害了他的亲娘,将来还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呢!”红了眼圈儿“这日子没法再过了,可怜的春儿”
比起只会吃喝玩乐的兄弟,叶大老爷的心思要更加清明一些,——兄弟不会一下子变得聪明起来,那么,这些是都是侄儿让闹出来的吧!
哼,如今做了侯爷就不记得长辈了!全不想想,要是没有他哥哥一手创立下来的基业,他拿什么去投效徐家?如今名利双收就要翻脸不认人了。
但是事情闹到这个份儿上,再勉强挤在一起,也没啥意思,况且如今已经有了继子了,又何必再受侄儿的气?最要紧的是,侄儿拿着佟春儿的死来威胁,拿着继子的信任来威胁,显然已经是铁了心了。
叶大老爷深恨自家侄儿,又恨老妻不中用,愤愤道:“分!这家早就该分了!”
有了这句话,接下来便是商议分家细节,好在这些叶东海早就规划妥当,等到高管事和三房的人一到,叶家三哥房头的人开始聚在一起商议。
叶家一共十六个商号,前十个是由叶东行生前所创建的,自然归长房所有,后面六个是叶东海发展出来,于是归二房名下。另外还有一些房产、田产,已经金银细软,叶家并不缺钱,还不至于为了鸡零狗碎争执起来。
而三房收了叶东海名下的好处,也就没再闹事。
因为如今叶家的生意挂在了皇室名下,加上叶大老爷并不能处理商号事宜,所以依旧还由叶东海来管辖,所有开支后的收益年底交给长房,等到将来福哥儿长大能够接手生意之际,再全权悉数交还长房。
叶大老爷虽然对侄儿很生气,奈何自己不能理事,加上还有徐家的威压,叶家做生意需要借着安顺侯的名头,这一节只能忍下。不然叶东海要是撒手不管,只怕用不了多久,叶东行创立下来的基业就要毁了。
眼下的时局非常乱,叶家虽然分了家但是却没有分居,只是把院子门给封了,各自领着各自的家眷过日子。
叶二老爷从来没有办成过这么大的事,分家以后十分得意,赶紧写了一封书信给儿子,说起自己如何如何能言善辩,顺顺利利把事情跟办妥了。
高管事亲自让小厮送了信,自己折回来,坐在连廊的朱漆栏杆上叹气,——当初二奶奶在家的时候,哪怕二爷不在家音讯全无,也愣是挺着大肚子力压后宅,主持各省商号的大事,一大家子总算有个主心骨。
如今二奶奶不在了,二爷整天恍恍惚惚就跟丢了魂儿似的,才过了一年多时光,死得死、散的散,就连偌大的一个家都这么给分了。
哪怕二爷封了安顺侯,叶家也是挡不住的一股子颓丧之气。
可是,要再娶一个像二奶奶一样能干、厉害的,怕是不容易,而且还要是官家嫡出小姐,更是难上加难!
即便叶家封侯拜爵,高门大户的小姐也不愿意来做续弦的。
高管事摇了摇头,——看来将来继娶的二奶奶,再怎么都是不如前头那一位的,二爷这口心气儿怕是咽下不去了。
叶家分家一事,传到前头“二奶奶”的耳朵里时,已经是几天以后了。
“分家了?!”顾莲一脸不可置信,这个消息半晌消化不过来。
难道是长房得了儿子,就想踢开二房、三房?还是叶二太太不想被兄嫂辖制?又或者是三房闹出什么事来?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徐姝连连摆手“不是,不是。”细细道:“是叶二老爷提出分家的,听说还和长房的人吵了一架,不过具体的就不太清楚了。”
顾莲是清楚自己公爹的,说不上好,说不上坏,但是肯定没这么大能耐,能够压住长兄、长嫂和弟弟、弟妹,自己就把叶家给分了。
与其说是叶二老爷提出来的,还不如说是叶东海呢。
他借着离开安阳回避此事,也可以理解。
只不过从前他连问都不问自己一声,就应允下过继之事,面对伯母的刁难,也总是让自己跟着他步步退让,——如今这是发得哪门子的疯,居然分家了!
徐姝在旁边笑道:“我看叶东海人挺好的嘛,先是替你守孝三年,现今又把叶家给分了,将来你再回去岂不省心?况且你已经是长公主,你婆婆又不是叶东海的亲娘,公爹管不到媳妇屋里,想来再没有什么烦恼了。”
顾莲微微一笑“但愿吧。”
如果这一切,真的都是叶东海为自己所做,他也盼着自己回去,叶家又分家了,看起来日子一片光明,自己没有道理不回去。
“对了!”徐姝拍手道:“我还忘了,将来我们两个嫁人是有公主府的,到时候你连公公婆婆都不用看,谅他叶东海也不敢纳妾,就只剩下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
顾莲淡笑道:“听你这么说,我的确是没什么好烦恼的了。”
接下来的日子,果然十分宁静悠闲。
这日清早顾莲过去请安,皇太后留了她和徐姝在身边说闲篇“算算日子,他们早就进了山东境内,不知道薛延平”叹了口气“咱们这里一片歌舞升平,前方还不知道怎样的战火纷飞呢?”
做母亲的岂能不牵挂儿子?更何况,两个儿子都在前线以命相搏。
顾莲安慰她道:“咱们是百万大军压境,自然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母后不用太担心,想来过些日子就有捷报”
话音未落,外面便有宫人禀报“邓美人求见。”
邓美人现在身份很微妙,——即便徐离勉强饶了她一命,但却完全失了宠,偏偏后宫还只有她一个嫔妃,成了薛氏的眼中钉。
丈夫不喜,主母厌恶,说起来处境实在堪忧的很。
顾莲已经很久不见她露面,今儿居然直接跑来求见皇太后,倒是微微奇怪,等她进来还是一脸焦急,不由更加纳罕了。
“太后娘娘。”邓美人跪在地上,惶急道:“臣妾有要事单独禀告。”
说起来,邓美人比起薛皇后可要懂事的多,皇太后并不厌恶她,虽然猜不出她能有什么要事,好歹还是给了一份脸面。
朝宫人挥手道:“都出去吧。”
邓美人看着顾莲和徐姝,还有一丝犹豫,不过很快又压下去了,急急道:“方才我叔叔邓猛派人来找我,说是,说”牙齿连连打架,声音里带出哭腔“说是在旧都的许敬,他们,他们反了。”
“什么?!”皇太后惊得坐直了身体,倾身道:“你再说一遍!”
“许敬反了。”邓美人泪盈于睫,不过转瞬,眼泪便“啪嗒啪嗒”往下掉“许敬他矫诏,骗了我叔叔迎他进城,他们带着内应围攻了邓府!我叔叔虽然逃了出来,但是,但是幽州已经失守了。”
“母后!”徐姝慌忙去扶母亲,急忙劝道:“母后你别急”
顾莲赶忙端了茶水过来,服侍着皇太后喝了,见她缓过劲来,又朝下问道:“那你叔叔现在何处?!报信的人呢?”
“我叔叔带着兵马退到了汜水关”邓美人声音颤抖“那报信的人说,许敬他们有将近十万兵马,幽州又失守了,只怕汜水关也撑不了太久。特来让人报信,问安阳还有没有兵马可以调出?至少要做好防备之策,万一前方节节败退,也要防备许敬他们一路杀过来。”
皇太后只是一介深宅妇人,即便镇定,脸色到底有些苍白,喃喃道:“赶紧!赶紧让人往济南送信”
“等等!”顾莲心思飞转如电,阻拦道:“母后别急,从幽州过来到安阳,一路还有汜水关、崤山、虎都、关蔺、兖州,即便是进了安阳郡,诸如惠州、鹤城等地,每一处都是有兵马驻守,且莫要乱了分寸。”
皇太后着恼道:“那也要赶紧往济南送信啊。”
“女儿有话要说。”顾莲坚持,然后扭头喝斥道:“邓美人你先出去候着!”声音十分清冷凛冽,语气不容置疑。
好在因为徐离的缘故,因为那些隐私,邓美人对她又畏又惧又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的话比皇太后的还要好使几分,当即出去关了门。
“你到底要说什么?”皇太后又是着急,又是不解。
“是啊。”就连徐姝都有些迷惑了,催促道:“姐姐,你快点说。”
“母后请容女儿放肆。”顾莲深知自己说的话,一个不留神,就会害得自己掉进冰窟窿里,可是不说又怕祸事更大,深吸了一口气“这件事,只能禀报于三哥一个人知道!”
皇太后先是一怔,继而不由勃然大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许敬反了?难道还是策儿挑唆他们的不成?你是说,策儿他要杀了他的亲兄弟?要谋反?他要那样做了还是个人吗?!”
徐姝小声劝道:“母后,姐姐应该不是那个意思。”一面给顾莲递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了,赶紧赔礼道歉才是。
顾莲却磕了一个头“请母后容我把话说完。”
“行,你说。”皇太后冷着一张脸,目光凌厉刺人,沉声道:“但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断然不能轻饶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