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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回来了!”
“萧苍贼子身负重伤不敢应战,大将军要领着兄弟们一举向前,杀到萧苍老巢,亲手斩了老匹夫!”
“此时萧苍兵分两处,正是们一举扑灭他们的好时机!”
一声一声,传遍了徐家三军数十万将士!
顿时心欢腾、士气大振,仿佛唱了一个天底下最大的反转剧。
待到徐离快马扬鞭,生龙活虎的从龙首到龙尾跑了一趟,亲自喊话以后,更是每一个兵卒都跟打了鸡血似的,神情振奋无比!
早春阳光如同一层金黄色的迷雾,又似点点碎金,洒他的玄铁盔甲上,折出让不能直视的璀璨光芒。
徐离身姿端然坐高头大马上面,笑容灿烂明亮。
一如头顶上的骄阳般耀眼夺目。
他高举手中的红缨长枪,往地上重重一顿,四周顿时杀气扑腾盘旋,整个恍若一尊刚刚披上宝甲的战神!
“尔等听命!”他声音清朗无比,穿过一眼望不到头的乌压压军队,穿破云层,穿透大地“今日以手中长枪所指为向,斩杀贼子萧苍!”
“斩杀贼子萧苍!”
“斩杀贼子萧苍!斩杀贼子萧苍”
几十万一起大声附和、声势震天,震得大地颤抖,震得林间鸟儿飞窜,震得骄阳躲进了云层里,天上地下谁无敢掖其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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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的官道上声势浩大、杀声震天,与此同时,一个偏僻的县城上面,却是一派悠闲安宁的景象。
最近几天,县城里突然来了一批奇奇怪怪的。
一个个看着都像是身负功夫的样子,身上不是佩剑,就是拿刀拿箭的,均是面色不善,好这些并不惹事生非。
据说是县太爷家里最近遭了贼,出了事,县令夫都吓病了,为免再次出事,所以才特意请来这些高手护院。
什么,居然敢跟县太爷过不去?众都觉得这贼胆子够大,真是不要命。
而此刻,芮县的县令却是一片心惊胆颤、魂不附体,别说对那“贼”发作,就连一句多话都不敢讲。
前儿夜里,突然闯进来一个浑身湿透的煞神,怀里抱着个昏迷的女子,进门便一路刀光剑影直奔内室,家丁护院根本就阻止不了他。
那放下女子,叫家里的去请大夫。
儿子带着上去喝斥,反倒被他一拳打晕踩脚下。
后来请了大夫,那床前守了那女子一夜,见她救回了性命来,便将儿子作为质带走了。
那的话还耳边萦绕“若是们精心照顾于她,保她不死,便保们全家一世富贵荣华。”继而语气一转,阴冷无比,仿佛从什么炼狱里走出来的“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就叫全家灭门一个不留!”
次日一早,就来了一群名为护院实为监视的。
唯一的儿子被莫名其妙的带走,家眷全被看管了起来,就连自己,也被几个以保镖之命,随时随地跟随软禁。
全家上下都生活刀口之下,芮县县令几乎夜夜噩梦。
“怎么办啊,老爷”县令夫垂泪不已,可是外面一群凶神恶煞的,连说话都不敢大声了“是青天大老爷,难道就不能想一想法子?”
“想什么?”芮县县令颓丧道:“儿子还家手里,下落不明。”
这些天,一直派打探消息却杳无音讯。
县令夫又气又恼,低声道:“就不能把这些贼子给抓了?”
“休要再提。”芮县县令连忙摆手,示意不要再说“这些训练有素,好似分兵列阵巡逻,绝非一般的劫匪之流,只怕”他有些心惊胆颤“如今各地四房枭雄豪杰并起,只怕这些,正是哪家武将的手下兵卒!如何得罪的起?别忘了,那个当时可是一身铠甲长枪进来,谁都挡不住!这种,都是不讲理只讲拳头硬的。”
县令夫又是一阵大哭“的儿啊”芮县县令说道:“别哭了。”连连叹气“快去看看那个女子,千千万万,可要保住了她的性命,不然吾儿之命休矣!”
县令夫哽咽难言,却不得不站起身进去了。
“夫”丫头们上前迎接,小声道:“刚喂了药。”
县令夫往床上看了看。
那女子一头青丝散乱枕头上,面白如玉、容色似画,此刻双眼微微闭着,她的脸上、脖子上,到处都是斑斑伤痕。
听大夫说还伤到了头颅和内脏,眼下依旧昏迷不醒。
看年纪,倒是和那凶神差不多的样子。
莫非是那个武将的随军家眷?可是受了伤,那也应该送回自家宅院,怎么反倒送到别家藏起来?难不成,是那煞神抢了别的娘子?!
县令夫只觉得脑子乱乱的,不知道到底惹上了什么祸事。
而此刻,那个“煞神”正一路领军急行。
一路冷笑,一路杀心无限!
徐离策马飞驰,耳边尽是呼啸作响的风声。
萧家以为自己失踪了,让曹雷等领了四十万大军攻城,幽州城易守难攻,虽然只给邓猛留了六万,但是弓箭石头是足够的,撑个一、两日绝对没有问题。
能不能守住,这一次可就全看他的心意了。
要是他的心意不够赤诚的话,自有替他领了差事,邓氏一门也不必活了。
萧苍南下号称七十万大军,那么剩下还有三十万兵马的虚数,刨开那些伙夫、马夫之流,仍旧有二十五、六万精兵手,依旧是一块硬骨头。
眼下距离萧苍的大营已经不远了。
徐离开始分兵列阵,交待收下诸位将领如何进退、接应,一切安排妥当,朝着三军将士喊道:“原地休息整顿一炷香时间,即刻随杀敌!”
这个时候,叶东海终于单独见到了徐离。
“三爷,内子她哪儿?”为什么徐离回来了,却不见妻子,心里有着无限的猜疑和恐惧,但是仍旧抱着一线希望。
但是徐离却当头泼了他一盆冷水,摇了摇头“没有救得了她。”
“没有?”像是被重重的心口锤了一下,叶东海身体一震“当时三爷不是追上去,怎么没有”
“那会儿对岸的箭雨实是太密了。”徐离微微皱眉“令夫受了伤,后来大约是失了力气,她便松开了那张牛皮打鼓。见情况不太好,便将绳索系了马腹上,自己抓了绳子想要去捞她。”表情十分惋惜“结果不但没有捞着,连带自己都被河水卷了下去。”
旁边的徐策眉头微皱,想要斥责小兄弟几句,不过眼下活生生的站面前,叶东海又实焦急不行,只得又把话咽了下去。
“那会儿河水很急,自己也是拼命游水才能自保,根本顾不上别,等到回过神来时,就已经看不到了。”徐离露出一丝伤感,一丝惋惜“再后来,被河水一直冲到了下游,所以费了些功夫才走回来。”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叶东海不甘心,甚至冒犯的问了一句“那么这几天三爷去哪儿了?”
徐离目光不快,像是对他的质疑表示不满,但还是解释了“是想趁机失踪几天瞒过萧苍,与令夫的事没有关系。”
叶东海不是不疑心。
心里揣测着徐离厉害的身手,看着他冷静的表现,可是,对方的表情又看不出任何破绽。而且当时河流的确十分湍急,像自己会水,也没有把握一定能救了妻子,再说徐离既然肯去救,总不能把妻子藏荒郊野外不管吧。
那就是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叶东海忍不住有些眩晕,心口一阵大痛。
如果当初反应再快一点,赶段九拦住自己之前跳下去,是不是就能救了她?如果自己的马再彪健一些,比徐离的马还快,是不是也能救了她?至少,不是现这样一无所知。
种种后悔,他的心底不断蔓延。
“既然没有找到尸体。”徐离安慰道:“或许是被冲到哪儿了,回头再让下游找找,或许还能找回来”
再找找?叶东海心里一阵苦涩。
这几天,自己快把灞水河的河岸都翻一遍了。
那么深、那么冷的河水,她能里面泡多久?又能冲出多远?徐离说这话的语气十分勉强,一听就是勉强安慰自己的话语。
想着没有任何生还可能的妻子,想着家中嗷嗷待哺的小女儿,整个世界都像是被击碎了一般!顿时四分五裂,眼前只剩下一片无尽黑暗
叶东海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段九跟了上去。
徐策看着两远去的背影,双眼微眯,继而回望了小兄弟一眼。
当初顾氏落水,他失去理智弃三军将士去追,就刚才,他还自己承认不顾性命跳河救。而现顾氏下落不明,他居然一点都不受影响,生龙活虎、精神抖擞的这里指挥大军!
两相对比,何其矛盾?
还有,当初他传命阿木的那些安排,似乎对于萧苍受伤一事,十分肯定,那么是谁告诉他的?那个是不是顾氏?
越想越是怀疑。
徐离没有留意兄长的表情,只是看着前方乌压压的一片头,微微出神。
“三郎”徐策挥退了身边的,目光灼灼看向他问道:“说实话,顾氏她到底有没有死?真的没有救下她?”
徐离猛地侧首,眼里有锐利的光线微微跳动。
他没有回答兄长的问题,不想撒谎,但是也不愿意多做纠缠,扬起手中长枪“二哥,一炷香的时间到了。”忽地高声大喝“听令!即刻启程!”——
居然选择了回避。
徐策看着他果断的扬鞭策马冲了出去,心头忽地一震。
忽然间意识到,徐家三郎已经权倾天下、名震四方,再也不容他质疑,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一直跟兄长身后,凡事俯首听命的小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