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道“臣亦有此议。”
宣帝道“既如此,朕便令翰林院将三字经重新修订”
安元纬打断道“陛下”
宣帝微微皱眉“嗯”
“陛下,”安元纬正色道“臣以为,这三字经成王殿下写的极为用心,内容完备、用典精准,以臣之见,可直接刊印,一个字都不必改。”
宣帝沉吟“一个字都不必改”
安元纬肯定道“一个字都不必改”
史思源有些意外的看了安元纬一眼他这是因为成王对他女儿的救命之恩,拿前程为三字经做保
需知这三字经若是过了翰林院之手,会不会改的面目全非先不说,且传到民间之后,说不定就没成王什么事了谁不知成王不学无术,居然还在朝廷编纂的东西上挂个名儿,忒不要脸
可若三字经一字不改刊行天下,从今以后,以此启蒙的读书人,谁提到林夕敢不恭恭敬敬称一声“师”
活着的天下师
日后即便成王没了太后和皇上的疼爱庇佑,以他的身份和声势,又有何人敢对他不敬
皇上起意将三字经刊行天下,只怕也是这个原因能让皇上用心至此,这位成王殿下,好大的福气。
看来那位薛云泽薛大人的任职之地,还得再往远处挪挪才行。
心念电转间,亦拿定主意,道“陛下,臣也以为,这三字经并无删改的余地。”
宣帝微微一笑,道“话是这么说,但即便没有重新编纂的必要,小毛病总是有的,两位爱卿不妨将它拿回去,仔细审核朕记得,两位当年也是状元、榜眼出身,一事不烦二主,这序和跋,就劳烦二位爱卿了”
史思源笑道“那臣等,可就沾了成王殿下的光了”
一连数日过去,史思源和安元纬各自将序和跋写好,约了日子一起拿给宣帝过目。
史思源是惊异的,那三字经他当初匆匆看过一眼,硬着头皮说“并无删改的余地”,实则只为顺应宣帝的心意,且有安元纬出声在前,即便有什么问题,也有人顶在前面然而回府细看之后,却发现这看着粗陋简单的东西,竟似经过千雕万琢一般,竟真的可一字不易
谁能想到,这是大宣出了名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王爷,只花了两日写出来的东西
难怪太后和皇上,对他如此宠溺纵容。
又想起那首桃花诗什么戏词儿,怕是他自己写的吧
宫门外,安元纬与先他一步抢下刊行差事的史思源拱手告别,车夫低声道“夫人先前派人来传话,让您忙完差事快些回府。”
安元纬脸上笑容敛去“知道了,回吧”
回到安府,安夫人正在安以寒房中,见安元纬进门,顾不得嘘寒问暖,道“外面的传言,你可知道了”
安元纬轻叹一声,道“游之出事的时候,夫人就该想到会有这一日才对。”
对方既将事情传给刘四之流,让他以此为由对楚栗下手,如今两人已如他们所愿解除婚约,这些人不再点一把火,难道还好心替他们保守秘密不成
安夫人道“你早知道会这样”
安元纬点头。
安夫人怒道“那你还”
安元纬打断道“关于成王的话,是我吩咐放出去的。”
安夫人原要发作,想想又冷静下来。
寒儿落水被四皇子所救的流言传的满天都是,在这京城,除了四皇子,还有谁会和寒儿议亲哪怕楚栗不嫌弃,和她重新只怕也会有不干不净的话传出来。
如今添了寒儿是被成王所救的版本似乎也没什么区别,反倒不会再有人以此为由,让她嫁给四皇子了。
“那寒儿,”安夫人眼圈泛红“以后可怎么办啊”
安以寒柔声道“女儿早已决心,这辈子都不会再嫁人母亲不必替我忧心。”
哪能不忧心,十几岁的小姑娘,说什么不嫁人想到安以寒如今的心境,安夫人将到口的话又吞了回去,看向安元纬,道“你那个关于就藩的折子,上了吗”
安元纬道“留中不发陛下全然不提此事。”
见安夫人神色一黯,安以寒安慰道“以父亲的身份,陛下留中不发却又全然不提,才是上了心呢”
又道“母亲,女儿有件事,希望母亲成全。”
安夫人精神微振,道“你说就是,只要母亲有的。”
安以寒道“女儿想自梳入宫。”
“自梳”安夫人猛地起身“不行,绝对不行我不答应”
又苦口婆心劝道“哪到那个地步你父亲放出成王的话,四皇子也该死心了。待过段时日,事情淡了,咱们”
安以寒打断道“母亲可还记得,女儿出生时的流言”
安夫人微楞,道“你说那个大和尚说的,你是凤凰命格,将来要做皇后的话颠和尚胡言乱语,如何信得”
安以寒低头掩去眼中的神色,道“女儿自然是不信的,就怕有人信了。若他是冲着这句话来的,而非只是女儿的出身”
安夫人道“你父亲当时便下了禁口令,谁”
想到如今府内的情形,话说一半又停下,脸上多了惶然之色,看向安元纬。
安元纬沉吟不语。
安以寒道“女儿自梳入宫,有贵人庇佑,不管什么人也都该死了这份心了若日后女儿改了主意,想要放出宫,想来以父亲和母亲的身份,也不难。”
安夫人默然片刻,道“自梳入宫到太后身边做个女官,倒也是个权宜之计,只是苦了女儿你”
安以寒迟疑了下,委婉道“太后年事已高,精力不济,且太后将身边的女官赐给皇子公主,也是常事,就怕”
安夫人微微皱眉“那你的意思是”
安以寒低声道“女儿的意思是,去太后身边,不如去成王身边。”
“成王万万不可”安夫人色变道“寒儿,你不能因为成王帮了你一次,你就他是出了名的荒诞不经,你不行,绝对不行”
安以寒求助的看向安元纬。
安元纬道“成王殿下的人品和学问,其实都是”
不提这话倒也罢了,一提安夫人就鬼火冒,怒道“当初你说四皇子,也是这话”
安元纬一噎,干咳一声道“旁的我不敢说,但数十年之内,只怕再也没有比成王身边更安稳的所在了。”
安夫人有些迟疑的看向安以寒,她虽然吼了安元纬一声,实则对丈夫的眼光还是信任的。
安以寒道“娘要是担心成王殿下对女儿不轨,却是不必的。”
安夫人皱眉“怎么说”
“娘没有见过成王吧”
“嗯”
“女儿以往的时候,曾自以为容貌不输给任何人,直到那日见了成王殿下”安以寒顿了顿,道“便是担心不轨,也该是太后娘娘,担心女儿对成王殿下不轨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