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傅华和曲炜是一条线上的,但是邓子峰更相信傅华,而不相信曲炜这个秘书长。虽然他现在跟曲炜相处还算是不错,不过曲炜毕竟是很受吕纪倚重的人,曲炜算是很纯正的吕纪线上的人,邓子峰有些话能在傅华面前说,却不能在曲炜面前说。
邓子峰笑了笑说:“不是重不重要性的问题,而是我现在被难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在驻京办这里估计也听说孟副省长被人举报了这件事情吧?”
傅华点了点头,说:“驻京办这边别的好处没有,就是消息灵通,举凡北京的,地方上的消息,没有不知道的。本来我还觉得孟副省长这一次很难过关了,结果没想到裘新那么早就结案了,孟副省长反而有惊无险的轻松过关了。”
邓子峰笑了笑说:“不那么早结案又能怎么样呢?再追下去的话,很可能就是一个很大的窝案,到那个时候,倒霉的可能就不知孟副省长一个人了,东海省很多官员都会受牵连的。吕纪不会看不到这一点,所以一开始就没准备大查。”
傅华笑笑说:“不是这样吧,邓叔,我听说开始追的很紧的,一直逼着裘新交代。”
邓子峰笑了起来,说:“清末的官场现形记你看了没有?”
傅华点了点头,笑笑说:“那本书我看过。”
邓子峰说:“那你就应该知道有一段钦差下去查案的情节吧?”
傅华点了点头,邓子峰说的是官场现形记中的一段情节,说钦差奉旨办案,挟天子之权威,地方官不能不小心伺候。钦差禁止随员出门会客,各官来拜,也一概不见,又叫人打造新刑具,这个架势显示了正式权力系统的公事公办原则。但钦差只拉弓不放箭,一连两日不见动静。煞有介事的关防严密也是虚张声势。
到了第三天,钦差给刘中丞送去了一份涉案官员的黑名单之后,行辕关防就忽然松下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钦差这一趟出来办案,目的并不在整饬吏治,而是想趁机敲诈地方官。摆出来的架势完全是吓唬地方官,好让他们赶紧大出血来跟钦差勾兑的。
傅华明白邓子峰举这个例子出来,是向他说明纪委追着裘新不放,并不是说真的想要把事情调查的一清二楚的,而是敲山震虎,让一些相关的人士赶紧想办法来勾兑的。
显然吕纪这一次追着裘新不放,要震得老虎就是孟副省长了。
邓子峰说:“这件事情本来追的很紧,但是后来孟副省长单独找了吕纪,事情就曳然而止了,虽然我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显然他们是达成了某种交易的。他们两个联手起来,我这个省长可就被孤立起来了。”
傅华从邓子峰的话中感受到了他目前处境的艰难,估计他原来想要帮忙争取云泰公路项目资金是有讨好吕纪的意思,只是这个马屁没拍上,被吕纪拒绝了。这表明了一个信号,吕纪目前好像并不想跟邓子峰结盟,要不然也不会拒绝邓子峰明显的示好。现在孟副省长又和吕纪达成了某种交易,他们两方已经有了默契,邓子峰的工作自然就更难开展了。
傅华笑了笑,说:“那邓叔您下一步想要怎么办啊?”
邓子峰看了傅华一眼,笑了笑说:“你说我该怎么办?”
傅华笑了起来,说:“邓叔啊,您开我玩笑吧,这可是省长的工作,我能说什么啊?我可没这个水平。”
邓子峰笑了,说:“傅华,你不需要这样子的吧,我是把你当作一个忘年的朋友,今天见面又是在私人的场合,随便聊一下而已,不用太过于认真。”
傅华笑了笑说:“如果您真的要问我的意见,我的意见很简单,就是一句话,尊重一个,打击另一个。”
傅华说的意思很显然,尊重一个肯定是要尊重吕纪,而打击一个,则是打击孟副省长了。这跟邓子峰的思路是有点出入的,邓子峰本来设想是暂时要跟这两方都合作的。
邓子峰笑了笑,说:“说说看,为什么要尊重一个打击一个呢?”
傅华笑笑说:“尊重一个,我不用说邓叔肯定明白是为什么啦,我就说说为什么要打击另一个了。现在您身上的代字已经去掉了,你已经是东海省真正的省长了,你只要尊重那一位,别人就无法撼动您的地位。既然您的地位是稳固的,而那另一位目前来说,并没有真正的脱困。裘新和海川死去的那个女人的事情都还没有完全解决掉,都还在隐隐地威胁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