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性子早就上前一拳把那老儿打翻在地。呼啦啦的太子从座位上站起,一双眼睛满是怒火,拧着眉,向着张太医走去,张太医吓得连连往回退缩,嘴里不住喊着:“太子饶命太子饶命!”
太子也只公堂规矩,只是蹲下一把抓着那老儿衣襟,尽量压下怒气,缓缓道:“快把那如何谋害兰才人之事从实招来!若是乱说一字,你的项上人头不保!”说完,向着地上一掼,那老儿哪受得了太子如此大力,早就被惯出去老远。
张寿丞心里慌得无法,只会连连磕头,太子看他一副怂样心烦意乱,开口道;“你这老王八,莫要再磕头了,快把罪状从实招来!”
白千雪亦是惊堂木乱拍,夸夸的吓得张寿丞不得不说。
张寿丞抹了把脸哀哀相告道:“微臣那日听得传侯,却是要为兰才人诊脉,不想红妃娘娘派人嘱咐,兰才人所有脉象病况一字不漏需得上报红妃,这是极机密,若是泄露半分,全家格杀勿论!,微臣害怕连累家人,没法只得听候红妃差遣!当日进宫,为兰才人诊脉!却不料切出一条喜脉,且是有孕三月有余……”张寿丞说到这里,声音骤然变得极其微小,头伏得低低的,像是躲避太子凛冽如刀的眼光。
黑啸天的眼光确如两柄利刃直刺那代罪之人,他虽坐着细听,可心里的火苗儿蹭蹭乱窜,牙冠咬的咯嘣,拳头狠狠锤击着椅子扶手,若不是一旁隐在边厢里的兰凝霜一味向他使眼色,劝他压制,他早就上前把那老儿碎尸万段。
兰凝霜听着太医一席话,明白了大半,却原来是如此落了孩子,一想到那日之后,红若云的所谓嘘寒问暖,不觉身上鸡皮疙瘩直冒,似有阵阵冷风袭上心头,宫中尔虞我诈,笑里藏刀,恰恰都被她遇着了。
她的心里渐渐泛起一股酸水,想到那可怜的孩子,并未开罪任何人,仅仅是由于他是兰凝霜的孩子却惨遭横祸,眼里的泪禁不住又一滴滴滑落。兀自心伤之际,只听的人耳旁有人唤她,忙忙回头,却见空中飘这个灰白的影儿,再一看,竟是那婴灵稚子。
“母妃,您是在为儿臣未及出世却遭横祸而哭泣么?”婴灵缓缓在兰凝霜面前俯下身子,像一般小儿女缠绕父母膝下般,把头轻轻靠在兰凝霜膝上。
兰凝霜眼里噙着泪,手儿变得极其轻柔,生怕触痛爱儿似得,轻轻拂过婴灵的头颅,婴灵像是感受到了母亲的温暖,缓缓闭上眼睛,喃喃道:“母妃大人,谢谢您昼夜不断给我吟诵佛经,如今天可怜见,地藏王菩萨怜我孤苦年幼,又见母妃勤谨侍奉佛祖,夙夜不敢怠慢,我本为童子命之人,若不是下毒,即使出世也活不过三岁。地藏菩萨如今度我复归仙班,观音娘娘怜我,收我做了她的弟子,赐名积善。我即刻便要动身位列仙班,我走之后,万望母妃朝夕礼佛,保佑国泰民安,儿臣在给母妃施礼了!”那婴灵复又跪下,向着兰凝霜叩着头,兰凝霜此时泪眼模糊,正欲上前拥儿入怀,那婴灵却化作一缕白烟飘散。
厅堂之上,只听得一声聒噪,却原来是张寿丞陈述道红妃这一节,红妃岿然不动。脸上浮现阴骘之气,眉眼儿未曾流露出恐惧。
“你这贱人!死到临头了!还不从实招来!”太子再也按耐不住,挣脱了手下护卫阻拦,一步上前,高高举起拳头,一把拎住红若云,向着地上一掼,正欲击下,不料,那奸妃一阵冷笑,倒把他震得手足无措。
“黑啸天,你终于下的了手么?”红若云的眼里满是泪水,张寿丞的供词证据确凿,那只碗儿也是从她蝶苑搜出,还有冷月的供词,累累罪证,不容抵赖。没想到啊,那小丫头为情所困,生生恋着白千雪,白大人轻易就从她口里套出了红若云的秘密,待到寻到那只药箱,仵作细细检查过了,发现白瓷瓶里的药丸竟然与那碗沿儿上刮下的粉末如出一辙,恰恰那青色药丸倒是用砒霜攒簇而成。
“红若云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一旁的黑啸天冷着脸,看也不看堂下哀哭的蝶苑夫人。
“这不是真的,本宫只是为她诊病,冷月在哪里,冷月可以为我作证!冷月,冷月!”红若云像疯了一般从地上爬起,满屋子飞跑着,唤着冷月的名字。
白千雪心里很明白,这红妃娘娘是把冷月当做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冷月被传唤上来,此刻,暖云吴嬷嬷正侍立兰才人身旁。暖云在暗中看得清楚,冷月已非昔日冷月,一日不见,她早就贵为三品令人地位今非昔比。暖云暗中看冷月着一件绛红宫纱绣线小袄,下穿一条水红百褶罗裙,头上的那只簪子分明是珍珠扭结而成,弯弯绕绕点缀着无数细小珍珠,极其繁复。
现在,这冷月举手投足间已无凉词宫生涩之态,活脱脱一位令人女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