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完之后,眼中似乎流露出了一抹凄凉,但是这抹情绪转瞬即逝,只见他对我笑叹道:“我哥看来真的想开了,也省心了,他的脾气,也真的该改改了,但是一个人一个活法,想要真的什么都放下,又哪能那么容易?”
他这句话说的极为感慨,我倒是听的有些莫名其妙,只见他说完之后,便歪着脑袋低下了头,似乎在想写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对我说:“真像他说的,只是苦了你们这些小孩儿,你是个好小孩儿,有股子倔脾气,你放心吧,如果以后有工作的话,我一定会通知你,店里的东西你要用就拿去用,钱不钱的无所谓,这小子也会帮你的,我特批他可以跟你一起耍。”
钱扎纸嘿嘿一笑,然后对着我做了个鬼脸,我听着陈歪脖子说完后,心中不免有些惊讶,心想着这玄嗔老爷子的话够好使的啊,果然被他料中了,这陈歪脖子真的会帮我,于是我慌忙致谢,他摆了摆手,然后叫钱扎纸带我去吃饭。
出了门后,天已经黑了,我回头望了望,那陈歪脖子坐在凳子上沉思,两旁尽是花圈,我有些不明白,于是到了饭店后便对钱扎纸说道:“你老板看上去好像有点不高兴啊。”
钱扎纸瞪着眼睛回头瞅了瞅,然后对我叹道:“估计是你刚才的那些话吧,那个老道我虽然不认识,但是他叫我叔也‘放下’,但是估计是我叔舍不得我婶儿和孩子。”
“什么你婶儿和孩子?”我愣了一下,便问钱扎纸,钱扎纸一边掰着筷子,一边对我说道:“就是我婶儿还有他们的孩子了,啊,对了,你看不见,就是我叔身边儿的那两个鬼。”
说到了此处,钱扎纸便对我讲出了他老板的秘密,原来他那老板之前有过一次婚姻,那时候他还年轻,满脑袋里面都是想挣钱的念头,终日奔波在外,对家里的事情不闻不问,在外面受了气,往往还发在老婆身上,于是夫妻俩便经常吵架,直到有一天晚上俩人又吵了起来,两口子吵架一般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但是你一言我一语之间,就动了真气,那陈歪脖子一时冲动,对着妻子破口大骂,让她滚蛋,她妻子当时十分伤心,于是便跑了出门,哪想到,这一跑竟出了祸端。
钱扎纸说,陈歪脖子其实也没多大的脾气,见自己媳妇真跑了,也有些慌,便想追她回来,可是他的那媳妇因为伤心,竟越跑越快,跑过马路的时候也没看红绿灯,竟然被一辆大卡车撞飞了出去,之后一命呜呼,一尸两命。
“一尸两命?”我听到了这里,便有些惊讶,钱扎纸点了点头,然后小声的对我说:“跟你说你可别四处乱讲,我那婶子当时其实已经怀孕仨月了,但是我叔不知道。”
钱扎纸说,当那陈歪脖子伤心的不行,特别是知道自己妻子已经怀孕了以后,更是绝望到了极点,因为自己的脾气,竟然酿成了无可挽回的悲剧,他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好几天,满脑袋都是自己妻子的好处,如果不是一时冲动的话,那又怎么会这样?
他对妻子充满了愧疚,以至于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甚至接受不了妻子和孩子死去的事实,于是,从那天起,他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将自己的生意散了,带着钱去了沈阳。
我听到了这里,似乎终于明白了一些事情,于是便问那钱扎纸:“他是去见玄嗔道长了吧。”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儿。”钱扎纸一边说话,手里也不消停,拿着一次性筷子在手中摆弄,然后对我说:“我婶儿光跟我说我叔那边有个亲戚,好像挺本事的。”
原来是这样,我心中想到,感情这陈歪脖子心中放不下亡妻和孩子,外加上他也知道自己那个远房的大哥懂这些,于是便去找他了,钱扎纸对我说,那陈歪脖子去找玄嗔,就是想要他帮忙想一个办法,能让妻子和孩子不离开自己。
但是人都死了,还怎么能不离开呢?
“养鬼?”我脱口而出。
钱扎纸点了点头,然后对我说,那陈歪脖子当时铁了心,就算是死人,也就是死鬼,也不想让它们离开自己的身边,但要说当时玄嗔老爷子还没糊涂,就算他真糊涂了,顶天会帮他杀鬼,哪能帮他养鬼啊,不过他也确实帮了陈歪脖子很多,他告诉陈歪脖子,如果想要自己妻子和孩子的亡魂好受些的话,最好多做积阴德的生意,比如开花圈店之类,然后又给她的妻子孩子立了排位,总之帮了不少的忙。
感情是这么一回事儿啊,我点了点头,接着随口问道:“后来呢?”
钱扎纸用那筷子扎了个木马的骨架,他将那木马放在桌子上,喝了一口茶后,才对我说:“虽然我叔挺感谢那亲戚的,但是却还是放不下,于是便四处寻找能够帮他的能人,别说,还真让他找着了一个有本事的,那个人帮他召回了婶子的鬼魂,并卖了一些养鬼的法门给他,那手段确实厉害,我婶子死的时候,肚子里的小孩还没有出生,但是却也有了魂魄,按理来说这种魂魄有个名头……叫水什么的,忘了,反正挺绕口的,而且这种魂魄很难养,必须要用‘干净血’来喂它才行…………”
我越听感到奇怪,说到‘干净血’,应该就是动脉流的血吧,要说人身体的血是不断循环的,动脉的血鲜红干净,循环了一周后,由静脉回流,这时的血就带有身体中的种种杂质,所以也就不干净了,我很好奇,于是便又插嘴道:“然后怎样了?”
钱扎纸揉了揉眼睛,对着我说道:“然后我叔的称号就变成歪脖子了,养了我这小侄子一直到了三四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