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带了弟妹就踩了虚悬的雪道上栽了河道里,娘一下就没了主意,惨嚎着就朝河渠里扑下去。
当时跟前就俩老太太,出了事只能扯嗓子呼救,二娘子的巡庄武装队反应迅速。第一时间赶现场。二话不说就跳了下去。
队长都下水了,队员们没一个马虎的。扑里扑腾都跳了零度水里抓人。幸好冰雪消融不多,河水尚浅,大人进去就齐胸,先给娘连拉带扯的扔出来,娘这边不带活的,又滚下去。眼看是乱一团了,危机时刻九斤挺身而出,大声斥责这不懂事的寡妇,并指挥了赶来救援地庄户给这舍生忘死的疯女人武力制服,押解跟前庄户家里救治。
在王家小侯爷的英明指挥下,落水的仨孩子都捞上来了,俩大的照顾好了还能活,小地那个危险,听九斤说都冻成笑脸了。这个年代迷信,冻僵冻硬都有望救活,冻笑了就肯定玩完。冬季冻死个把人不希奇,入冬后道观、寺庙里都有慈善活动,挨冷受冻的能救济就救济,冻死的都把尸首归拢起来入土下葬,是个善事。有经验的这一说冻笑了就直接归了尸首一类,不用急救了。
看来九斤今长了见识,临场又懂事,了不起!王家希望大增啊,喜地我拽过来就脑门上猛拍,“救人不说站远,疯婆娘给你拽水里咋办!”
颖接过毛巾逮了九斤脑袋擦西瓜一样,“二娘子也是,他着急跳什么劲。家里刚出个混帐,容不下俩。”
“孩儿不需师傅照料,”九斤今长了能耐,毕竟参与这么大规模的抗洪救险活动,在娘跟前说话有了底气,一下有了少先队员的情操,“人命关天,若师傅留了岸上照料孩儿,水里就少了强援。千钧一发,不容迟疑。”
夫妻俩对望一眼,被娃说的脸上臊臊的。“就会犟嘴。”颖笑着朝九斤屁股上抡一巴掌,“叫你师傅收拾停当了来见为娘,今救人的家里都打赏,你就帮娘赏下去。着什么急,换了衣裳去!”
“周医生赶去救人了,孩儿想去看看冻笑的人是不是能救活。”在九斤心目中周医生是个很厉害的家伙,既能医人又能医飞禽走兽,非常了不起。
提周医生,我表情有点不自然,毕竟这么些年了,说赶走就赶走于心不忍。撮撮手,“走,带我一同观看,”成天听人说,从没见过冻笑是个什么样子,也好奇。
俩孩子躺棉被?里,外屋那个可怜地母亲正在跪求周医生把小儿子救过来,不胜其烦的周医生下令给这母亲撵出去,然后顶了半屋人崇敬的眼光开始行医。二娘子自称内功惊人,宣称不惜拿出自己苦心积攒一甲子内力救人。说罢端盆雪进来,一边等周医生给灌药一边朝雪盆里发功,这边一结束立刻给半僵的孩子推坐起来,一把雪就按在胸口、背部猛搓,嘴里还发出传功时痛苦的憋闷声,孩子他娘看这幅景象立刻晕了过去,围观者也惊恐的散开一旁。
周医生不知为何,对二娘子地行为不闻不问。只闭目拉了孩子在腕子上详脉。对二娘子这种人除了鄙视还是鄙视,林海雪原的电视剧里就有这么一段,这是严寒地区里地土办法,长安人没见过这怪招。冻僵了可以拿来活血,可若是溺水呢?
“三九!”二娘子在场合上很有当师傅地派头,“为师内力不济,快援手!”
“遵命!”九斤一脸迷茫的抱拳得令。二娘子朝雪盆撇撇嘴,九斤开窍。也掏了把雪,师徒俩一个胸前一个背后,二娘子还煞有介事地传几句谁都听不懂的运功法门。九斤了解,这是师傅让他用力呢。
可怜的死孩子啊,我都不忍心看下去。早知道不来了。当了庄户地面丢人显眼不说,光看王庄第一高手现在的表情,俩礼拜没排泄堵实了一样,看的人光想如厕。
二娘子终于憋不过来了。号称吸收点啥精华,朝厕所窜了一趟,怪费劲的。周医生还是那修仙表情,这边一盆子雪擦过去又换一盆,我看的精疲力竭饥肠辘辘。正打算趁人不注意消失掉,忽然周医生双眼爆睁,急呼:“快!”
围观者有看的仔细的,已经指了孩子颈子胸口一片惊叹。“变红了,有血气!”
果然!刚还惨白泛青的皮肤逐渐变了颜色,胸口一直道下巴都恢复几分血色,尤其摩擦频繁处地潮红越来越醒目,九斤和二娘子动作幅度越来越大,俩人额头都渗出细密的汗水,二娘子是自己把自己憋的,娃这可是累的。这么常时间下来九斤体力消耗太大。
行。今这师徒俩联手卖大力丸,有前途!趁大家注意力都放了有望生还者身上。我悄无声息的离开现场。还别说,二娘子这家伙偶尔咋咋唬唬,可有些邪门本事,今是成心计算好了让九斤露脸。
别看这么小个事,发生在大人手里没人希奇,可一个出身高贵娇生惯养地小娃娃不顾自身安危,带领众庄丁战斗在救灾第一线就难能可贵了。在镇定自如指挥下不但成功救出落水的一家四口,还同师傅一到用尽毕生所学将以死的孩子救活,用老人家的话说:这是和阎王抢人呢!
我若是阎王一定很不高兴,可颖这个阎王夫人乐地花一样扑腾,周医生放跑百二十头牛的事早就没了计较。为啥?这周医生是他儿子英勇救人的主要见证人和医护同伙,赶走了容易,往后没这个角色给九斤的大无畏行为润色就可惜了。
“牛就算了,算了!”颖笑的呵呵,这会一千头牛她都认了,“明问问官上,看他们还缺什么。都交给九斤去办,咱王家不是黑心户,别家说是帮朝廷,可王家是帮良心!”
“你啥时候有过?”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臊,这婆娘要不成了。
“这可是家教!”颖得意啊,爽很。九斤露脸就赶紧居功,生养的整个过程好像和我无关。“今官上还过问了,没人相信呢,这么小个孩子怎么就这么懂事,救灾救人的,都钦慕地紧。一说起来可不是咱王家的家教好,家教好可是当娘的辛苦,卯时头里……”
“停!”受不了了,老天爷都能臊掉一层皮,还没完没了。
“不说就不说,妾身随九斤出去走走,看看灾民安置的有没有不妥。您家里好好处理朝政。”颖抬了尖下巴从我我跟前轻飘飘出去,一出门利马就变一副孟母的嘴脸,我就不信她能带九斤搬走了!
“子豪生的好儿子啊!”羡慕我吧,一个个见面都这话,美很。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我很虚伪,很容易被这种不值钱的恭维麻醉。自我感觉良好,尤其喜欢一脸自得的谦虚,“过奖,过奖。都是分内该做地事,谁搁了那么个情形上都比王家做地好。”
“百二十头牛。要没王家挺身而出,这会怕还凑不整齐。”刘仁轨对九斤怎么怎么到不希罕,唯独这一条前后念叨几百次了。能看出老头心里喜欢,我是他手下,又是农学少监,一提起这百二十头牛就赞不绝口,就和他捐献的一样。自从这事以后,我就是中午才上班都不带批评地,口气里透出对我迟到行为的欣赏,“莫要再迟了,再迟就下差了,总该公务忙毕才好。”
“是,是。牲畜上的学问,家里和个供奉多研讨了几声,这才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