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璃。”飞机场外,那个有着她以为天地间绝无仅有的温暖眼眸的男子,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顾幻璃慢慢走上前,凝视着他眼中的清冷,沉默,还有一份难以言喻的疏离,淡淡的问了一声,“奕臣,你怎么来了?”
奕臣,骆奕臣,他不是正在和他的那个模特情妇打得火热么,怎么又突然想起她来了。难道是玩腻了?是啊,反正他长得不错,再加上身家丰厚,有得是女人倒贴,喜欢了就当情妇豢养着,感觉一般便玩个露水鸳鸯一夜情什么的。反正她都习惯了,见怪不怪。
只是,她现在实在是没心情和他吵架,因为,她今天是专门来接机的。楚怜幽独自在异国求学多年,如今终于学业有成,载誉而归。想到这里,她倒退了几步,站在远远的地方,视线也越过骆奕臣的肩头,看向蔚蓝的天空。
“听佣人说你今天身体不舒服?”骆奕臣走到她身旁微微一笑,俊美的脸上此刻溢满阳光。然而只是一瞬间,他的脸色变阴沉下来,忽然转身,对着身后垂手而立的司机冷声道,“谁允许你送夫人来机场的?”
司机只觉得一股嗖嗖的寒气直冒上头顶,他可怜兮兮地解释着,“夫人说要来接表小姐,所以……”一句话后,对上骆奕臣那冷冷的眼神,声音不由得就低了下去。
“楚家没有车么?”骆奕臣的眼眸微微一眯,嘴中的话更是冷下三分,“现在,立刻送夫人回去。”
他永远是这样,仿佛她的掌控者一般,决定她的生活,她的未来。顾幻璃微微蹙起眉头,不知为何,她的心脏里好像插进了一把钝了的刀,来回地拉着,每一下,都带着皮肉翻飞。她捂着胸口,冷冷说道,“我只是来接机,怜幽出来我就回家。”
“怜幽?楚怜幽么?”骆奕臣看着眼前这个苍白无色而又满面病容,却难掩仿若从画中走出来一样的容颜的女子,心中蓦然升起一份焦急,仿若,他即将要失去什么一般。
“小璃!”穿着巴宝莉珀松最新一季秋装的短发女子拉着行李箱笑嘻嘻跑过来,围着顾幻璃和骆奕臣绕了一圈,像只快乐的小鸟叽叽喳喳地说道,“哎呀呀,还是嫁人好,有妹夫疼真幸福啊!”
“怜幽?”顾幻璃回过神,伸出手揉了揉她乱蓬蓬的短发,浅笑道,“你也赶快找个人嫁了,不就好了么?”
“才不呢!我不像你,一门心思只想着相夫教子。我啊,是新时期的女性,有工作就什么都有了。再者说,对我而言,自由才是最重要的!”忽地,楚怜幽双手合十,眼帘微阖,用尽全部心思,全部力气,默念道,“我只求上天保佑我们小璃和妹夫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然后,她拉着顾幻璃的手,叹息道,“如果上天愿意将你的幸福分给我三分之一,老妈就不用那么操心了。我的耳根子呢,也就清静了。”
顾幻璃笑起来,眼眸幽黑,如夜星般明亮,“放心吧,全城未婚的青年才俊就等着你回来呢!到时候,只怕周末想要约你出来喝杯红茶都没时间。”
“为什么?”楚怜幽转念一想,头发根一下就立起来,她忍不住哀嚎道,“难道老妈已经给我安排好了相亲宴!”
“唔,好像是。”顾幻璃托着下巴,故作深沉地说道,“据说都排到年底了,而且,姑妈和我说……”
“说什么?说什么?”
“说表姐你要是不肯去,就揉吧揉吧,直接打包到排位第一的某男家中……”顾幻璃一边让司机将楚怜幽的行李放到车的后备箱,一边压力了声音说道,“据说啊据说,姑妈连喜饼的厂家都找好了,就等着你回来,然后断然拒绝相亲宴呢。”
“阴谋,这就是阴谋啊!”楚怜幽的头皮都要炸了,她一把扶住车后备箱的顶盖,另外一只手拽着行李箱的把手,斩钉截铁地说,“小璃,我走了。记得和我老妈说,相亲什么的去死吧!”
“我逗你玩呢。”顾幻璃拉着她的手,浅笑道,“再说,这么点小事就能把你吓得落荒而逃,姑妈岂不是要打飞的去追杀你?”
“一看就是被妹夫宠坏了。”楚怜幽伸出手捏了捏顾幻璃的脸颊,眨眨眼,笑嘻嘻地说道,“自己一个人幸福还不躲一边偷着乐去,偏跑到这里来吓我,啊啊,有人给撑腰就是好啊。是吧,妹夫?”
骆奕臣在一旁听着,表情有些讶异,仿佛他第一次见到如此活泼率性的女子一般,他看了眼顾幻璃,而后淡淡道,“幻璃今天不太舒服,如果可以,你们不如在车上叙旧,以免在这里影响交通。”
“诶?小璃,你生病了?”楚怜幽仔细端详着顾幻璃的脸色,担忧地说,“是不是手指又疼了?有没有去医院看过?”
顾幻璃捏了捏楚怜幽的手,微微摇了摇头,然后示意她上车。
“喂,妹夫,你可一定要对小璃好哦,如果让我发现你敢欺负小璃,又或是脚踩两只船,到时候,我一定要你好看!”楚怜幽捋胳膊卷袖子,一副要打架的架势。
——说得真好听啊!
顾幻璃站在梦境的边缘,冷冷地说道。她知道这是梦,她甚至知道,如果没有白天那起泼水事件,还有那个叫齐薇薇的女孩说出的那些话,她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楚怜幽曾经对她说过如此“温暖”的话。
所以说,她根本不想睡觉啊,只要睡觉就会做梦,做有关过去的梦。明明她已经重生,可是在梦的世界里,时间仿佛就此停摆,她不过是在重复着悲哀重复着失去。
挣扎着从梦中醒来,顾幻璃艰难地移动着身体,让自己走到窗边坐下,梦境消失了,记忆却还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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