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才能完工,结果在陈平安的帮助下,半夜就挖好一个新水渠了。
“小师弟。”
邱岸试探着问道:“你似乎经常做这些事啊?”
“昂。”
陈平安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憨厚的说道:“我在老家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要打井取水,我有时候也会被喊去帮忙,挖水渠比打井要简单。”
“噢”
邱岸大概“猜到”了陈平安的家庭背景,这个小师弟应该就是出生于小门小户,然后用几代人的积累换取一块上清派的入门令牌,等着他回去后振兴家族。
邱岸虽然是皇族宗室,但是秉性不错,不然“植物打架”这种其他人都不想搭理的事情,也只有他应承下来了。
所以,邱岸也没有瞧不起陈平安的意思,反而指了指地上,示意两人坐下来聊会天。
邱岸是这样想的,自己反正都要走了,不如把一些“药园生活心得”告诉这个小师弟,权当是感谢他今晚帮忙了。
陈平安呢,他觉得晚上的景色更迷人,四周万籁俱寂,月光洒着迷人的光辉,风有点冷,但是裹挟着淡淡的药香,好像那是月亮的香味儿。
劳作后的身体在这种环境下,一点都不觉得疲惫,只觉得心旷神怡,陈平安双手撑地的时候,头也情不自禁的向后仰去。
“哎呦”
突然,陈平安脑袋好像触碰到了什么东西,传来一声娇媚的声音。
陈平安吓了一跳,立刻转头看去,只见自己身后是一朵淡粉色的芍药花。
芍药花的花瓣本来是束起来的,好像花骨朵似的,只是被陈平安不小心碰到了以后,花瓣缓缓的张开,里面居然是一个风鬟雨鬓、纤腰如柳的女子。
她虽然只有手指长短,不过小脸满是怒容,瞪着邱岸说道:“小邱,你不知道我们女人休息时最烦被打扰的吗?”
“啊?”
邱岸这时才察觉到到动静,他知道不是自己的错,但是又不好意思出卖陈平安。
好在陈平安也是那种不需要别人替自己背锅的性格,他连忙对着这花蕊里的女子道歉:“不好意思,方才是我不小心碰到的。”
“你?”
女子把目光转向陈平安,借着柔和的月光,这才发现眼前的少年眉清目秀,干净温和,而且说话时还会脸红。
大概陈平安这样的气质,很受“妈妈型”女人的喜欢,比如说五婶、朱姬、还有眼前的这个女人。
“小哥儿是新来的上清弟子吗?”
女子居然也不生气了,笑吟吟的问道。
“是。”
邱岸代替回答道:“师弟叫陈平安。”
“名字普通,但人很不错,不过今日太晚了,明天记得来找我叙话哦。”
女子赞赏了一句,又冲着陈平安抛个媚眼,这才轻轻的一拍手,那些张开的花瓣又重新把她裹起来。
等到再次安静下来以后,邱岸开了个玩笑:“哎,我要是有师弟这张脸,药园的许多事情就更好处理了。”
“师兄何必取笑我”
陈平安很不好意思,从小到底很少有人夸过他相貌,但是呢,平安镇的乡亲都是以陈平安为榜样,用以激励自家孩子。
“嗬嗬”
邱岸现在也有些了解这个小师弟了,不再和陈平安戏谑,主动转移话题说道:“刚才那个叫花蕊夫人,芍药。”
“花蕊夫人”是名字,“芍药”是原身的根脚,陈平安现在已经能听懂了。
接下来,邱岸又讲了很多,比如说:
武庆堂、徐沅、晏传江、荣澎、莫溪清这些都是皇族宗室,他们都是因为不小心得罪了外室管事,于是被发配到这里了;
药园其实很大,不过他们只需要负责这一片的花草药木,定时修剪枝叶、灌溉清水、还有摘下已经成熟的药果;
上清派七峰的真传弟子,他们偶尔会过来把那些药果收走,到时一定要配合他们。
邱岸提了数次“真传弟子”,语气里不乏羡慕,同时还有一种自愧不如的差距。
其实邱岸本是一个洒脱踏实之人,但是他都对上清真传弟子有一种执念,可见这个身份的确很珍贵。
不过陈平安没有多想,他才第一天来上清,尚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是好,难道自己真的要在这里待三年吗?
当月儿下沉,晨露开始凝结的时候,邱岸终于带着陈平安回到住宿的阁楼里了。
只是陈平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直到从怀里掏出九儿留下的那枚玉簪,心里才略觉踏实,终于慢慢的睡了。
陈平安的上清第一天,也就这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