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情问了个大概,等到确准没什么疏漏之后,难得地夸了两句,这才离开了。
此时正是午后,门窗大开,日光暖洋洋地洒在房中。
傅瑶吃饭吃到一半便觉着有些困,见着谢迟回来之后勉强打起些精神,笑问道:“这么快吗?”
“本就没什么大事,”谢迟在她对面坐了,陪着一道吃饭,“是不是困了?等吃完饭就睡会儿吧。”
结果饭还没吃完,又被打扰了。
谢迟还没来得及皱眉,卫林便连忙解释道:“是京中来人,带了皇上的旨意。”
这就真没办法了,谢迟也只能先放了筷子,又往议事厅那边去。
其实也说不上是要事,无非就是因着北狄大捷,下令嘉奖的圣旨。
北狄溃败求和,在先帝手中沦陷的十六州得以收回,朝野上下皆是大喜,萧铎亲笔写了这旨意,连带着许多赏赐让人送了过来。
那御史宣了旨意后,向谢迟拱手行礼,夸了好些句,说他劳苦功高,此战扬大周国威等等,慷慨激昂得恨不得当场赋诗一首。
明明先前在朝中之时怎么看谢迟怎么不顺眼,甚至还曾上书参过,这时却心悦诚服得很。
一旁的內侍则另取出封信来,呈给了谢迟:“这个啊,是皇后娘娘让奴才带来的。”
谢迟认得这內侍,知道是谢朝云的人,微微颔首,将那信收了起来。他三言两语应付了御史,便仍旧回了自己那小院。
傅瑶已经伏在那里睡着了,并没脱鞋袜,就连被子也只是随意盖了下,看起来像是准备等他回来的,只是撑不住睡了过去。
谢迟勾了勾唇,轻手轻脚地扶着傅瑶躺好,又替她褪去了鞋袜盖好被子,这才将谢朝云那信取出来。他先翻来覆去地看了看信上的痕迹,确保并没被动过之后,这才拆开来。
这信并不算长,谢朝云先是恭贺了战事大捷,又调侃说自己已经备好了送给他与傅瑶大婚的贺礼,及至最后话锋一转,提醒他将来回京途中多加留意,以免狗急跳墙。
兄妹两人在朝局政事上极有默契,哪怕不说明,就这么寥寥几句,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谢迟捏紧了那页轻飘飘的信笺,原本的笑意褪去,神情冷了下来,眉眼间多了些杀意。
他正凝神打算着,只觉着衣袖被扯了下,回过头去,对上了傅瑶疑惑的目光后,立时就又变了脸色,温声问道:“怎么醒了?是我打扰到你了吗?”
若是有旁人在,就会发现谢将军翻脸堪比翻书,不过转瞬之间,却判若两人。
傅瑶抬手揉了揉眼,轻声问道:“是京中出什么事了吗?”
她方才迷迷糊糊中见着谢迟那个神情,还当自己是在做梦来着。从前在京中之时,谢迟偶尔会这样,可自从重逢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这样了。
所以哪怕什么都还不清楚,傅瑶仍旧直觉着,应该是京中的事情。
若是从前,谢迟兴许会寻个借口敷衍过去,横竖自己有把握将人给护得好好的,但同傅瑶对视了会儿,最终还是将谢朝云那信给她看了。
傅瑶坐起身来,接过信来飞快地扫了眼,倒是没顾得上那句成亲的调侃,目光都聚在了那句“狗急跳墙”上。
“这个说的是……”傅瑶顿了顿,试探着猜道,“秦家?”
谢迟一直都知道傅瑶聪明,但也没想到,在这件事情上她竟然也能一下子就猜到,心头原本的那点阴郁消退了不少,笑问道:“你怎么猜到的?”
“这个也不难猜吧,”傅瑶小声嘀咕了句,耿耿于怀道,“毕竟当年你遇刺,八成是有秦家在背后动手脚的,只是那时候碍于北境外患,只能暂且剪去羽翼,并没动他家根本。如今北境消停,你腾出手来,他们必然会怕你要秋后算账。”
谢迟愈发地惊讶起来:“你怎么知道此事?”
他可从来没同傅瑶提过自己遇刺的内情。
“是当年阿云进宫之前,同我讲的。”一转眼已经过去许多年了,可傅瑶心底始终惦记着这事,以至于见着秦家人都没什么好脸色。
秦家想要除掉谢迟,缘由其实不难猜。
萧铎的生母是出身卑贱的奴婢,登基之后并没母族可以依靠,秦太后一脉当年会默许他坐上皇位,便是因着这个缘由,想着更好掌控。可后来才发现有谢朝云这层关系在,萧铎是更偏向谢迟的。
除掉一手遮天的谢迟,就相当于少了个强大的政敌,也可以控制萧铎。
却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谢迟昏迷不醒北境战火再起,也阴差阳错地使谢朝云下定决心入宫,夺去后位。
这几年秦太后被谢朝云压制,萧铎也渐渐掌控了朝局,秦家并没因为谢迟离开得以做大,日子也不算多好过。
北境大捷,朝野上下皆是一片喜色,唯有秦家暗暗担忧。
他们是真恨不得谢迟死在边关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