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亲眼见了可是能同旁人说上许久的,世人都爱凑热闹,自然不会错过。
傅瑶是打定了主意要将这事办好,连同白芜忙里忙外,最后还是被谢朝云的侍女给拉进去的。
此时已临近傍晚,谢朝云换好了嫁衣带了凤冠,上好了妆,懒散地倚在梳妆台前,见着傅瑶之后笑道:“那些事情只管交给旁人就是,来同我说说话吧。”
这嫁衣与凤冠皆是尚宫局赶出来的,费尽了心思,最好的衣料、最好的绣娘与匠人、最好的珠玉玛瑙,称得上是巧夺天工了。
大红的嫁衣上绣着精致绝伦的绣纹,凤凰的尾羽随着衣摆铺开来,金丝银线熠熠生辉,将人衬得艳丽又端庄,也格外高贵。
谢朝云的相貌与谢迟有六七分相似,自然也是极好,如今上妆之后更显艳色逼人,惊艳不已。
傅瑶在她身旁坐了,神情中满是赞叹和喜爱。
“这些日子,劳你费心费力了。”谢朝云拉着她的手,欣慰道,“白芜同我说,你办事很有章程,也做得很好,会是个很好的当家主母。”
傅瑶被她夸得红了红脸:“这是我分内之事。”
“是,也不是。”谢朝云模棱两可地说了句。
作为谢家夫人,的确是该料理这些事情的,可若不是当初她一意孤行地将傅瑶讨来,兴许也不用费心学这么多,傅家会给她寻个好夫婿,让这个最疼爱的小女儿过得轻轻松松的。
见傅瑶面露不解之色,谢朝云掩唇笑了声,将早就准备好的令牌给了傅瑶:“这个是当初皇上赐给我的,拿着它,便可以随意进出宫门。今后我是用不上了,便转赠给你,若是有什么事情,又或是想见我了,只管进宫来寻我。”
这令牌的分量可是重得很,傅瑶应了下来,妥善地收了起来,又叮嘱道:“你在宫中,也要照顾好自己才是……”
“放心吧,”谢朝云云淡风轻道,“我可不是任人拿捏的。”
两人聊了会儿,谢迟过来了。
侍女们纷纷退开,魏书婉屈膝行了一礼,傅瑶则站起身来迎了上去,小声抱怨道:“你怎么才来呀?”
“我若是来得更早些,岂不是妨碍你们说话了?”谢迟笑了声,看向谢朝云,神情与语气皆是难得的温柔,“入宫之后,我会常去看你的。若是有什么麻烦或是委屈,只管告诉我,不要总想着自己承担,知道吗?”
谢迟并不是那种会长篇大论叮嘱的人,他的感情总是克制又内敛,像如今这样已是难得。
谢朝云其实并没将这亲事太当回事,可被傅瑶和谢迟轮番叮嘱之后,却莫名觉着眼有些酸,总算是寻着点新嫁娘的感觉了。
人人都知道她手段厉害,向来只有旁人怕她的份,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担心她也会受委屈。
“知道了,”谢朝云若无其事地笑了声,目光在并肩而立的谢迟与傅瑶之间转了转,郑重其事道,“你们在家中,也一定要好好的。”
傅瑶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谢迟听她话中的深意来,无奈地笑了声,颔首应了。
不多时,凤撵与仪仗到了谢家门前,浩浩荡荡的,几乎占满了门前的那条街。
傅瑶只觉着不舍,谢朝云对镜看了眼,自己放下盖头来,爽快地笑道:“走了。”
侍女与宫女随即簇拥上前,扶着她往外去,傅瑶则攥紧了谢迟的手,随着往外去,一直送到正门,见着谢朝云上了凤撵,目送仪仗往宫中的方向去。
一路上都已经清道,京中百姓挤在路边,又或是在茶楼、戏楼的高处,看这皇后仪仗。府中一早就令小厮们备了铜钱和糖果,等到仪架远去后,分给看热闹的百姓和孩童们,权当是沾喜气攒福气。
此外,傅瑶还做主赏了府中所有仆从三个月的月例,大方得很。
谢迟从头到尾都没说什么,显得格外沉默,傅瑶也不在乎旁人看没看到,始终攥着他的手,衣袖交叠。
等到连乐声都渐渐远去后,谢迟垂眼看向傅瑶,低声道:“回去吧。”
“嗯。”傅瑶乖巧地应了声。
两人慢慢地回正院去,原本热闹的府中逐渐安静下来。而回到正院后,饭菜倒是已经摆好,可谢迟却并没什么胃口,正欲开口,却被傅瑶给截了下来。
“今日是阿云大喜的日子,虽然是不舍,但还是要替她庆祝的。”傅瑶将他拉了过去,“事情都已经忙完了,再没旁的,我可以陪你喝些酒。”
傅瑶酒量不好,平素里是自觉不沾酒的,谢迟在一旁坐了下来:“那好。”
“阿云与皇上是两情相悦,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傅瑶斟了两杯酒,一杯放到了谢迟手中。
傅瑶知道,无论谢迟表面再怎么平静,心中必然十分在意。
他与朝云相依为命,骤然分开,是割舍了最重要的人,就算是时常能见着,终归也是不一样的。
傅瑶定定地看着他,笑盈盈道:“往后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