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钟聿仰卧,而梁桢拿手臂托着自己的头,身子侧躺,半悬于他上方。
两人就那么一高一低地互相看着对方,房间里的流光晕在她眼中,倒映出无数璀璨,却又好似一枚火星投入他心底,“砰”的一声,炸出千万朵烟花。
此刻到底是什么呢?
是星河滚烫,你是人间理想。
是皓月当空,你是人间曙光。
是万事沉浮,你才是毕生归途。
是人生繁碌,你是我唯一,心之所往……
钟聿半晌都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觉得自己喉头发紧,呼吸不畅,最后不得不用手狠狠搓了两下脸才勉强换过气。
王八蛋,狐狸精,天底下最恶毒的女人!
他在心里骂梁桢,可是手臂又控制不住已经伸过去把人又圈到怀中……
他心里又委屈又难受又TM巨感动,这些矫揉造作的情绪全部糅合在一起最终化为行动力,全部一一发泄到梁桢身上。
汹涌再起,浪揭到最高处的时候他弯下身来死死抱住身下的女人。
“再说一遍,把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再说一遍……”
梁桢承受着他一波高过一波的索求,哑着声音问:“哪一句?”
“第一句。“
“老天对我真的不薄……”
“不,不是这句,后面一句!”
“我爱的男人去鬼门关…”可惜不待她说完,钟聿又口勿了上来,口勿得又急又乱,像是一个不得要领却迫切需要宣泄情绪的人。
梁桢慢慢被他感染,彻底溺入他搅起的波澜中,仍由他放肆,任由他发疯,直至钟聿筋疲力尽,倒下来趴到她身上……
身上的汗被窗外漏进来的风吹干,身体逐渐降温,可是情绪似乎还浮在半空中。
钟聿缓过那股劲,稍稍抬了下身,身下的女人淋着月光,身上像是撒了一层霜。
“这是你第一次跟我说这个字。”他开口。
“是么?”
“嗯,之前从来没说过。”
“你就记得这么清楚?”
“对,即便是哄哄我,你也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个字。”
他真的是一本正经地在跟梁桢讨论这个问题,表情言语间还带着某种抱怨和委屈。
梁桢苦笑:“你就这么想要听我说这个字?”
钟聿:“对,非常想。”
梁桢:“至于么,不过是一个字而已,说了又能代表什么?”
钟聿:“是不能代表什么,但起码能证明你心里有我。”
梁桢:“心里有没有不是靠几个字就能证明的。”
钟聿:“我知道,可是你从来不说,我心里就一直没底。”
没人能相信样样具优的钟家二少竟然在“感情”这件事上一点底气都没有,甚至连梁桢自己都不相信,可是他的所有表现却又说明确实如此。
“我说不说其实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究竟怎么做怎么想,而且你也应该了解我的性格,我不喜欢把心里的想法挂在嘴上。”
爱不爱的,什么海誓山盟肉麻的情话,这些实在都不在她的人生字典中。
“况且你是不是也该动动脑子想想,如果我心里没你,又怎么会跟你结婚?”
“对,你结了,可你又跟我离了。”
“……”
他还委屈上了,梁桢也是无语。
“我为什么跟你离婚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或者你问问到底有哪个妻子能够忍受自己的丈夫天天夜不归宿在外面跟其他女人同?”
“我…”钟聿支吾了一下,“对,那段时间我确实跟叶千橙演戏来着,也传了些绯闻,可你怎么就能做到一点不生气呢?”
“谁说我不生气?”
“你生气了吗?”钟聿反问,“正常其他女人碰到这种情况都会大闹一场,或者起码也该找我问一问,你倒好,从头到尾沉默,好像我跟你没关系一样。”
讲半天倒成了她的错了?
梁桢真的苦笑不得,“听你这意思,你当时是希望我去找你闹的?”
“也不是非要闹,但起码你不能那么风平浪静!”
钟聿想到那段糟心的日子就觉得怄得慌,哪有丈夫出轨满世界闹绯闻,正妻在家云淡风轻岁月静好的?
“就那时我都怀疑你心里根本没有我,而且你还跟唐曜森闹绯闻。”
得,他又开始翻旧账了。
梁桢把身上的人往旁边推了点,自己坐了起来,“既然今天聊到这件事了,不如跟你说清楚吧。”她将毯子拉过来盖住自己,又补充,“其实应该算是重申了,重申我跟唐曜森的关系。我承认很多年前我对他有好感,至于是出于感恩还是依赖,或者是那个年纪所谓的爱情,我也不得而知。”
年少时的爱情如何定义?根本就没有一个标准答案,姑且就当自己爱过吧。
“但是我知道我跟他不会有什么结局,因为他有家庭,即便是后来他跟钟盈离婚,我也清楚不可能在一起。”她可以让自己错一次,却不可以罔顾道德一直错下去。
“他是一个很好的老师,良友,甚至是长辈,这些年他也帮了我很多,甚至在你出事后义无反顾回到钟氏,所以我不能否认掉他在我生命中存在的重要性,以至于你就算多排斥,多不愿意,我也不能为了照顾你的情绪就跟他断绝联系。”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们还要继续交往。”钟聿又有些不爽了。
梁桢笑,“你听我说完!首先,我跟他是朋友,你们以后也会是工作上的伙伴或者同事,所以从客观来说就没办法断;其次如果你真的不能信任我,不能忘掉我跟唐曜森之前的关系,即便我跟他老死不相往来,你心里还是会永远插着一根刺,所以根本原因不在我这,而是在于你怎么想;最后……”
梁桢轻轻吐了口气,“我跟唐曜森只上过一次床,就那么一次,后来那么多绯闻都是无稽之谈。”
钟聿一下子呆呆坐在那看着梁桢。
“当然,好几次网上都曝光了我去他家里的照片,我也没办法证明我们什么事都没干,毕竟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要说真的清清白白估计也没人信,可是话我都跟你说了,我没办法自证,信不信全凭你。”
“信,我信!”钟聿突然握住梁桢的手,心情有些激动,所以握得很紧。
梁桢与他对视几秒钟,经历这么多似乎已经不需要过多的语言加持,彼此总该有些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