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哪里不行了?他是专业看护,已经在疗养院干了十多年了,有些事他做起来比我在行!”
”是么?”钟聿阴阳怪气的,梁桢也看不出今天又闹哪般,正想撑着强行起身,后腰突然被钟聿搂了一把。
”喂!”惊呼间梁桢又重新磕到了钟聿身上,这次他花了狠劲,不待她起身,长腿缠住咬牙在床上滚了半圈,跟梁桢直接调了一下位置。
整个过程不过两秒钟,等梁桢反应的时候已经被他呀到身下。
这回她连叫都没来得及叫出来,直接骂:“你疯了是不是?”
钟聿板着面孔,“睡不睡?”
“你先起来!”
“不睡的话我不让你起来!”
他声音透着狠,无赖,还有一点歇斯底里,但到底大病初愈,真没多少劲,明显可以看出来刚才那一折腾已经要了他半条命。
梁桢看到他眼神中压制着痛苦,不敢再跟他犟,稍微软了些调子,“你先起来。”
“睡不睡?”
“你不起来我怎么去睡?”
钟聿一听有戏,立马撒手,咬牙撑住往旁边倒,仰面咚地一声响,梁桢赶紧爬起来坐好,正准备要下去,腰上突然又被缠紧,钟聿从后面贴她背上。
“喂,你刚也看到了,我那里是好的,肯定没有后遗症。”
这话没头没尾的,梁桢一开始都没听懂什么意思,等她回过味来的时候气得呀,转身一把将钟聿推开。
”神经病!”
她几乎是骂着跑到了对面小床上,钟聿一个人趴那笑得前胸贴肚皮。
梁桢觉得自己可能掉进了他挖的坑,但说实话她也不放心他一个人睡楼上,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陪床。
钟聿到底年轻,身体底子也好,两周后他完全已经能够下床,虽然看上去还是有点虚弱,但比刚醒那会儿看上去好了太多。
这期间梁桢没跟他提一句以前的事,钟聿也跟失忆了似的,对自己受伤之前所经历的一切只字不提。
两人在这方面似乎有某种默契。
那阵子钟聿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二楼卧室,打游戏,拼模型,堆乐高,除了每天陪豆豆练一个小时钢琴之外,看上去终日都无所事事。
梁桢也从来不问他对将来的计划和打算,实在无聊就陪他看看电影。
钟聿偏爱惊悚悬疑类的片子,可梁桢胆子小,平时都不看这些,不过王医生交代要让他多接受一点外界刺激,这样有助于思维恢复活跃,她便只能硬着头皮陪他看。
期间王医生又来过几次,观察下来各方面都算恢复得很理想,饮食也已经从之前的流食,半流食,到现在可以吃面条,粥和各类汤。
一切都在向着正常的轨道靠近,可是梁桢却渐渐开始感到不安。
那种感觉该如何形容呢?
就是两人朝夕相伴,看电影,打游戏,可以为了一件小事拌嘴,也可以安安静静面对面坐着一起完成一副拼图。
晚上钟聿会给豆豆讲故事,豆豆也会缠着让他陪自己玩游戏。
宅子里日升日落,一日三餐,傍晚围坐在一起吃饭的样子像极了这世间最好的模样。
明明眼前一切都和谐美满,可梁桢心里却清楚这些不过都是假象。
他还有大仇未报,还有责任要尽,这些偷来的闲暇和宽松终有一天都会消散。
时间从来不会等你。
十一月很快就过去了,南楼院子里的树叶开始枯黄。
那天下午梁桢开车去接豆豆放学,回来之后去二楼找钟聿,里头却没人。
她屋里屋外都找了一圈,最后在后园的足球场那才找到人。
当时暮色已经有些沉了,秋日傍晚四五点的光景,日头快要落到了树丛里去了,钟聿独自坐在足球场旁边的长椅上,身上穿了件浅灰色的薄线衣,双手插兜,长腿随意交叠摆放,看似轻松的姿势,可梁桢却从他的背影中看到了孤独和绝望。
经历这些事梁桢不得不承认钟聿应该算是两面性格的人,人群中他胡闹张扬,可是人后又偏偏生了副孤僻孤独的面孔。
以前是他这张脸太巨有欺骗性,其实骨子里根本是另外一个样子。
梁桢默默缓口气,走过去。
”怎么一个人坐这里?”
似乎正陷在沉思中的钟聿听到声音转头看了眼,梁桢这才看到他手里还夹了半截烟。
“居然还抽上了?”
钟聿笑了笑,没理会她的问题,“坐?”
他示意梁桢坐到他边上,梁桢想了想,坐过去,两人并肩坐在长椅上,前边是一大片足球场的绿茵,远处是挂着落日的树丛。
梁桢没有先开口,安安静静地陪钟聿坐着。
隔了大概几分钟,旁边的男人终于开口,他问:“你知道老爷子生前为什么突然想要在园子里弄个球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