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而言,利用她最薄弱的地方攻击,只为一己私欲,实在是太过恶心。
特别是蒋家那边的嘴脸,面上一味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可字字句句里却都在暗示是钟家这边无作为。
一边虚伪一边挑衅,背地里大概也没少跟那些股东走动,以至于今天会上钟盈会孤立无援。
梁桢突然有些明白钟聿为何不愿意露面了,他大概知道那里每个人都是一名好演员,去了无非是多受点轻视和排挤,其他毫无意义。
……
股东大会结束之后钟盈尝试联系唐曜森,起初那边没动静,一直到晚上才收到唐曜森的回信。
钟盈赶紧又打了电话过去。
“这么忙?”
“是有点,在赶一个案子。”唐曜森的声音听上去确实有些疲惫,“找我有事?”
“本来想约你吃晚饭,不过现在太晚了点,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喝两杯?”
唐曜森看了眼手表,晚上九点多了。
“医生要求我尽量少喝酒,要不吃夜宵吧,我忙到现在晚饭还没吃。”
钟盈自然愿意。
“好,约哪里?”
唐曜森报了个地址,离钟盈住的地方并不远,只是她现在还蓬头垢面,需要一点时间打理自己。
“我手里还有点事,可能得晚一点到。”
“没问题。”
“嗯,不见不散!”
挂掉电话之后钟盈赶紧从沙发上起身,挑衣服化妆,光头发就吹了十几分钟,等一切收拾妥当已经大半个钟头过去了,钟盈最后看着落地镜里的自己,白色无袖连衣裙,银色绑带高跟鞋,身材维持得很好,但这张脸经不住凑到镜子前细看。
黑眼圈,小细纹,长期失眠和药物导致肤色暗沉,即便是用再细再贵的粉也遮不住了。
钟盈忽地一把扫掉化妆台上的瓶瓶罐罐,楼下芬姐听到动静赶紧又跑了上来,见地上又是一片狼藉。
“太太,您这又是…”
或许是见多了,如今又知道她患有抑郁症,所以芬姐现在看到这种场景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吃惊。
钟盈没吭声,抽了旁边的包拎着走了出去。
地方是唐曜森约的,很小的店面,就在钟盈住的小区附近。
钟盈停好车下来,抬头刚好看到落地玻璃那头唐曜森的侧影,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笔记本电脑打开摆膝盖上,西装挂在椅背上,身上是一件黑色衬衣。
他一贯喜欢穿深色衣服,所以总是给人很沉稳的感觉,这会儿店堂里也没其他客人,他独自坐在灯光下等她,此情此景便成了钟盈心里的一幅画。
钟盈低头深呼吸,从包里掏出药盒吞了两颗,等情绪稍稍缓一些才推门走进去。
“抱歉,我来晚了。”
唐曜森听到声音抬头,笑了下:“没事,我也刚到。”他将电脑摆到一边,递了餐本过去,“先点吃的。”
钟盈:“晚上七点之后我一般不吃东西了。”
唐曜森:“怎么,怕胖?”
钟盈:“是啊,毕竟到这年纪了,新陈代谢比不上年轻的时候,所以必须自己注意。”
减肥是女人永恒的话题,即便唐曜森觉得钟盈一直没胖过,最近半年反而还瘦了很多,不过她想怎样他向来也不阻止。
“行,那我自己点了。”
唐曜森给自己点了份简餐,叫服务员过来把餐本收走,顺便给钟盈倒杯水。
钟盈看到他打开的电脑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线条。
“你在画图?”
“没有,改一点东西。”说完唐曜森又把电脑搬到了自己膝盖上,手指在键盘上熟练敲着,这些梁桢并不懂,但她看得出唐曜森眼睛里有光。
他是真的很喜欢建筑师这份工作。
“真的不打算回钟氏了?”钟盈问。
唐曜森调图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了下,没抬头,只说:“走不开,应该是不回去了。”
“那如果我希望你回来呢?”
唐曜森总算抬头,朝钟盈看了眼,继而笑:“我就知道你找我应该不只吃顿饭这么简单。”
钟盈:“你猜到我的目的了?”
唐曜森:“不难猜。”
钟盈:“那你的想法呢?”
唐曜森:“刚才已经说了,大概率应该不会再回去。”
钟盈:“可是……”
唐曜森抬了下手制止:“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其实有些事即便我回去也扭转不了。”
他又不是神。
即便是神,站在自己的角度出发他也不可能再回去趟这趟浑水。
“另外你是不是能听一下我的想法?”
钟盈:“你说。”
唐曜森:“目前这局势,我觉得你能退下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钟盈愣了下,“你的意思是…赞成我把主席的位置让出来?”
唐曜森点头。
“一来你目前的身体状况确实不适合再担任这么重要的职务,这是对公司也是对员工的不负责;二来你如果还是咬住不松手,周围的环境和压力会加重你的病情。”
唐曜森说到这停顿了一下,“老彭说你的抑郁症其实不算特别严重,如果可以积极配合治疗,很快就能痊愈,所以不如趁这个机会把病先治治好。”
这些道理钟盈岂会不懂。
“你以为我愿意当这个主席?”
以前总想争,可是坐上去了才知道高处不胜寒,而亲人的连续离世也让钟盈在心态上发生了很大的改观。
“但是钟氏是我爷爷和我爸的心血,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它落到别人手中。”
“别人?这个别人是指谁?”
钟盈低头捏着拳头不吱声,唐曜森给她杯子里又添了一点水。
“你有事瞒着我对不对?”
钟盈脸色瞬间一僵,眼皮抬起来,撞上对面暗沉沉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