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体格和身高跟钟聿有几分相似,但因为总是不苟言笑,说话规矩,所以显得有些木讷的乖巧。
不过粱桢觉得今晚她所见到的蒋烨似乎与之前的不同,可要问具体哪里不同,她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
蒋烨下楼的时候没有穿外套,高龄黑色针织,很薄,呼呼寒风直往皮肉里灌,不过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总是吹凉风。
他站在那目送粱桢的车子离开,眼看后尾灯快要拐过去,但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那辆越野车在小区狭窄的单向车道上开始往后退。
蒋烨嘴角上扬,直至粱桢的车退到他面前,落下车窗,他半笑不笑地上前,对车内的粱桢说:“需不需要我帮你问下长租房的号码?”
粱桢摇头笑了笑,“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会愿意跟我说这些事,照理我们俩并不熟啊。”
蒋烨脸色一僵,他大概没料到粱桢倒车回来是专程为了问这个,可很快面色恢复到平常。
“是不熟,但按辈分我应该叫你一声婶婶,而且你还是佳敏的表姐,就冲这一点,我也应该站在你这边,更何况我小叔这次确实做得不对。”
他说着稍稍弓身下去,双手撑住车门,“小叔最近一直没回去住吧,那你知不知道他也已经好久没去公司上班?”
粱桢开车回去,脑中盘旋的全是蒋烨说的那番话。
酒吧,女DJ,长租房……
不管蒋烨说的是不是事实,她必须承认,她跟钟聿之间肯定哪里出了问题,并不是沈阿姨说的什么性格不合适,不,不是!
……
粱桢失眠了一晚上,到快天亮的时候才眯了一会儿,可是还没睡多久又被电话铃声吵醒,她摸过手机看了眼,很意外,居然是蒋玉茭的电话。
“喂,茭姨。”
蒋玉茭大概听出她的睡音。
“还没起来吧?”
“昨天睡得有点晚,刚醒。”
那会儿大概已经七点多了。
蒋玉茭叹口气,“所以说你们现在总是仗着自己还年轻就熬夜瞎玩,等到了我这岁数你们试试,这疼那疼,一点点毛病就能让你撑不下去。”
蒋玉茭苦口婆心,如此说话的口吻倒跟她以前的形象和性格有些不相符。
粱桢安静听她唠叨完,总算寻了个间隙问:“您打我电话有事吗?”
“哦对,忘了跟你说正事了,是这样……”蒋玉茭顿了下,“钟管家走前留了遗书,让我帮他把名下的遗产捐给普齐寺,这事我刚弄完,明天寺里要搞个捐赠仪式,你要不要一起过来看看?“
这事粱桢之前也有所耳闻,说是钟泉留的遗书里交代了名下遗产要卷庙铸佛,当时粱桢还觉得挺稀奇的,按理钟泉之前也并不像信佛之人,不过后来一想,他无儿无女,连个亲人都没有,遗产也实在没地方可去,倒不如捐了,起码死后还能落个美名。
粱桢问清楚时间,挂断电话。
觉是肯定没法再睡了,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披衣服下床。
沈阿姨送完豆豆回来,粱桢正抱着电脑坐沙发上做事,旁边矮几上放了杯刚煮好的咖啡。
”哦哟你怎么早饭也不吃就光喝这玩意儿啊,赶紧别喝了,我帮你把粥热一下,你好歹吃点再弄。”沈阿姨唠唠叨叨去了厨房。
粱桢笑了笑,继续弄她的简历,结果还没弄完又接到何桂芳的电话,难得她这次没有哭,粱桢耐住性子把陈佳敏为何会被学校开除的事跟她说了下,当然,省略了一些过于难听的环节,也将昨晚蒋烨给的地址转给了她。
说到底这也只是陈佳敏的私事,粱桢不想插手太多。
她上午在家弄了半天简历,也尝试着投了几家,下午去了趟嘉悦府,那边的项目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但还是有很多杂事可做,所以不知不觉又在那边忙了半天,等开车回去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
到家后推开门,钟点工已经下班了,沈阿姨带豆豆去上钢琴课,偌大的客厅冷冷清清。
她最近总把自己弄得很忙,几乎没有闲暇的时候,但逃不过时间的见缝插针,每个白天黑夜,总有那么一个恍惚,一个愣神,甚至是一个瞬间,不安和恐慌就会从某个角落里钻出来。
粱桢从黑漆漆的屋里退出来,重新关上门,转身又进了电梯。
三月初的晚上依旧很冷,她没开车,裹了件薄大衣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两边各式餐馆灯火正旺,有好些橱窗和门口还张贴着欢度春节的装饰品。
粱桢最终选了间客人最多生意最好的火锅店,踏着人声和烟火气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