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唐大哥,你听我把话说完。”
她个子要比唐曜森矮一个头,所以跟他说话需要仰视,“我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所有人都把他当成了你儿子,但麻烦你跟他们解释一下,包括你太太,豆豆真的跟你没关系。”
唐曜森指骨收紧,掐着梁桢的肩,“桢桢,你别这样,我知道今天的事让你很难堪,事情我会处理好,我也会跟钟盈离婚,你相信我,我会给你和豆豆一个名分,但是你真的没必要为了赌气跟我撒谎。”
梁桢无力笑了笑,“我没有撒谎,你看,豆豆八月底出生,跟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完全对不上。”
唐曜森:“是么?”
梁桢:“我不信你没有查过。”
唐曜森:“查了,之前我也以为孩子不是我的,可是前段时间你父亲来找我,他说豆豆其实是四月份出生。”
梁桢猛地一震,“他胡说的,当年豆豆出生的时候他还在牢里,他的话你也信?”
唐曜森:“我没有当即下结论,但我亲自去了趟芦家坪,找到了当年帮你带豆豆的那位阿姨,包括豆豆出生的医院,康平医院对不对?我去医院查到了你的入院记录和孩子出生登记,4月7日晚上七点零六分,生下来的时候孩子50厘米,2.9公斤…”
梁桢觉得整个人像是被突然投进了冰窖里,从发尖到每个汗毛孔都在往外透着寒气。
不可能。
怎么可能。
“桢桢。”
“桢桢?”
唐曜森觉得她的脸色不对劲。
梁桢往后退,再往后退…
“不是,没有…梁国财是骗你的,他什么都不知道,真的,包括那个阿姨…我没有找过阿姨,也从来没去过康平,我…我……”梁桢开始语无伦次。
这个谎要怎么圆过去。
梁桢觉得自己得疯了。
唐曜森往她面前近了一步,“我知道我之前瞒着你是我的错,但我就是怕你反应过激不肯承认,现在事情走到这一步,桢桢…”
梁桢摇着头,错开唐曜森伸过来的手。
“你别过来。”
“桢桢…”
“哐当”一声,卧室的门突然开了,钟聿寒着一张脸站在门口,冷飕飕地看着梁桢。
“豆豆真的是四月份出生?”
梁桢绝望闭上眼睛,一边是唐曜森,一边是钟聿,她从没想过有天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
“不是!”她逼自己出声。
可是钟聿显然已经不信。
他走过来,一把拧过梁桢的手腕,“其他先不管,我就问你,豆豆,是不是,四月份出生?”
他几乎把每个字都咬在齿缝里。
梁桢躲避他的眼神,“不是!”
手腕上的力道明显加重,钟聿顶住一口气,“你看着我,如果不是,有种看着我再说一次!”
梁桢胃里一阵一阵抽疼,这时候疼也好,可以提醒自己要清醒。
她抬头直面钟聿。
“你听好了,我们就那么一次,还是你逼迫我,当年我恨你都来不及,你觉得我会为你放弃大学躲起来生孩子?做梦!”
好一句“做梦”!
钟聿眸底乍寒。
之前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是查过豆豆的出现日期是八月份,她当时一口咬定孩子是跟别人生的,钟聿也觉得她这么理智一人,当年不至于为了他而偷偷生个孩子。
但是他这些年何曾没有在做梦?
就包括现在,此时此刻,他都觉得是场梦。
“我为你也不是第一次做梦,多一场又何妨。”
他稍稍含腰逼近梁桢,梁桢仿佛在他收缩的瞳孔中看到了汹汹燃烧起来的火光,然后听到他一字一句说,“要证明豆豆是不是我儿子很简单,明天上午,我安排给他做个亲子鉴定!”
语毕钟聿撒了手,错开梁桢出了门。
梁桢小腿当即一软,整个人往下瘫,唐曜森上前一步把人抱住。
她缩在唐曜森怀里,低头含腰,脸色蜡白,额头都是汗。
原本应该哭的吧,被这么一步步逼到了死角,后无退路,前无出路,她甚至不知道如何面对下一个天亮,可是此时此刻的梁桢却只会笑。
多么荒唐啊,这特么荒唐的人生,荒唐的缘分,所有绝望的事好像全都瘫到了她一个人身上。
“唐大哥…”她双手揪住唐曜森的袖子,抬头笑问:“你相信报应么。”
唐曜森喉结滚动,“梁桢…”
梁桢:“我信,所以五年前我才会被骗去那间酒店,我以为我会见到你,可是事实并没有,我见到的是喝了酒几乎发疯的钟聿。”
梁桢忍着胃里的痉挛,想着那晚在房间发生的所有事。
“他有错吗?有,肯定有,起码他强迫了我,可是罪魁祸首是谁,始作俑者又是谁?是我自己,是我自己先跟你发生了苟且的关系,钟盈恨我理所应当,所以五年前她是报复也好,泄愤也好,我都找不到任何替自己觉得委屈的理由,可是为什么我会怀孕?”
“唐大哥,就那么一次,我跟钟聿就那么一次,还是在他完全不清醒的状态下,可是豆豆就这么来了……”
“那时候我哥刚走,紧接着我发现自己竟然怀孕了,你知道那时候我什么心情吗?”梁桢揪住唐曜森的手臂,“我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我…我……”
梁桢喘着气,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她讲不下去了,五年前的种种,包括这些年受的委屈,所有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唐曜森此时又何尝比她好受。
她已经明确说明了,豆豆是她跟钟聿的儿子,所以果真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但目前最棘手的是这个残局该如何收场。
“梁桢。”唐曜森箍住她的腰把人往上扶了点,“很抱歉是我造成了这样的局面,但你想好了,豆豆的身份…”
“不,我不会承认,也不能承认!”
“你是怕钟家那边会为难你?”
梁桢摇头,为不为难,怎么为难,她暂时不知道,也不想去想,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钟家肯定会来争孩子。
“我不能失去豆豆!”
“那你打算怎么办?”
梁桢松开唐曜森的手臂,“容我想想,容我想想……”她失神般自个儿跌坐到沙发上。
唐曜森心疼得要命,问:“需不需要我…”
“不,不需要!”她仓皇抬头,“你什么都不用为我做,别管,别插手,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