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梁桢站在花洒下面,双手撑墙,脑子里乱七八糟堆满了事。
其实刚才自己不该对钟聿那么凶,无论他是不是真的伤口疼,但那壶热水是真的,当时旁人或许看不明白,以为他只是倒霉才会被殃及,但她自己心里清楚,钟聿分明是故意冲过去的,把她护在身下遮了个严严实实,不然这会儿她恐怕还躺在医院里。
其次是晚上在大学城偶遇唐曜森的事,尽管自己撒了谎,他似乎也没生疑,但她太了解那个男人了,心思缜密并不好糊弄,说不准哪天他就突然回过味儿来了。
最后便是梁国财,吃喝嫖赌样样都沾,先后又两次入狱,在牢里呆了十多年,非但没有改过自新,反而变本加厉。
梁桢也清楚这人的尿性,不会善罢甘休的,肯定还会再来纠缠。
这一桩桩的人和事就如大山一样压在梁桢身上,她甚至觉得命运之轮又开始重新启动了,心里闷得慌,重重喘了一口气,打开水龙头索性让凉水往自己身上冲。
失眠了半夜,梁桢第二天起来发现脸色差到极点,想着上午还要带客户去看房,所以在防晒霜之后又涂了层隔离,涂完发现唇色太苍白,病容似的也不能去见客户,又往上加了层口红。
草草弄了早饭给豆豆吃完,带着小家伙下楼。
“妈妈,那个坏人!”原本跑在前边的豆豆突然又退回来。
梁桢起初还没注意,直到豆豆指了指某个方向,“那里,你看…”
梁桢这才发现梁国财居然躺在单元楼门口的花坛上,鞋子脱了扔旁边,脏兮兮的一件薄外套盖身上,旁边泥地里扔了大概七八个烟蒂。
这算什么意思?打算守在这不走了么?
还好大清早人是睡着的,梁桢一把抱起豆豆,将他的遮阳帽合下来,“走!”
几乎一路把豆豆抱到幼儿园门口,梁桢热了一身汗。
“下午妈妈来接你放学,记住了!”
“嗯!”
小家伙挥挥手跟梁桢道别,背着他的小黄人书包蹦蹦跳跳进了校门。
梁桢在门口又站了一会儿,想想还是不放心,又给豆豆老师打了电话,告知放学的时候她来接孩子,不能让其他任何人带走。
就这么一路提心吊胆往门店赶,路上却又被告知之前约的客户临时有事来不了了,自从一年前做房产经纪人开始,被客户放鸽子是常有的事,梁桢早就已经习惯。
房子看不了了,她索性空出时间拐去门店附近的药房买了点药,从昨天开始胃里就有些不舒服,早晨起来连着头都开始疼。
买了胃药和止疼药,直接在药房要了杯温水吞进去,结果刚走到门店门口就被匆匆赶来的杨剑拦住:“走,跟我出去一趟!”
梁桢:“去哪儿?”
杨剑:“先去弘远大厦,那边完了再去医院看黄太太。”
梁桢下意识排斥,“要不我们分头行动,你去弘远,我去医院?”
杨剑一眼瞪过来,“想都别想,昨天跟人拍胸脯保证的,今天必须登门表诚意,而且都已经约好了,范总也会跟我们一起去!”
范总就是爱佳的老板。
梁桢:“……”
老板亲自出面,排场这么大,梁桢实在逃不掉,最后还是被杨剑拖上了车。
一路开得飞快,半小时不到就进了弘远大厦。
老板范光明已经坐在大厅等了,杨剑先过去打招呼。
“范总,早!”
范光明大概也就五十不到的年纪,穿了件时下流行的深蓝色Polo衫,嘴里应了声,却偏过头来。
“你就是梁桢?”
梁桢挤出一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范总,您好!”
范光明:“哼,好,好屁!”
梁桢:“……”
杨剑赶紧打圆场,“约的是九点半,范总,要不我们先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