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说的这位大师高姓大名?”尽管不可思议,但李天畴还是兴致勃勃地跟导购小姐聊了起来,“我很喜欢木雕,尤其是大师级的作品,从版纳到德弘一带,这种人物应该特别有名吧?”
“那当然。”导购小姐一听来了劲儿,暗赞自己运气好碰上凯子了,自然要大大的介绍一番,哪怕是东拼西凑、随口乱编,说不定贵客还真能舍得大把花钱,“这位大师住在德弘,方圆百里无人不知,他叫白天雄,早年的作品还在省里获得大奖哩。后来带徒弟,还开了个木器厂,非常有名。不过,这几年他很少亲自动手了,大部分的作品都是徒弟代劳,只有本店珍藏的几件完全是出自于他手,你刚才买走的那件就是其中之一,真是运气好到家了……”
这番话基本是在糊鬼,现代的木雕生产已经流水线作业了,电脑制图,激光雕刻,切面光滑无比,十分精致,哪儿还有什么大师级的作品?导购小姐现编的大师的名字也陌生的很,不值得在深究下去了,李天畴正准备随便找个借口离开,突然脑海里一个十分清晰的姓氏跳了出来,姓白?会有这么巧?
卷宗里记录的很明确,张姓警官被灭口后,专案组一举抓获了凶手,其中一名来自钦帮的越境杀手就是冒名顶替猛苛镇的白家的远方侄子,那么此白会是彼白么?
想到这里,李天畴忽然有了一点小小的激动,他耐着性子听完导购小姐喋喋不休的介绍后,微笑着问道,“你说的这位白世庆就是茫市有名的根雕艺术家白大师么?”
“对呀!就是他,茫市猛苛镇的根雕大师。看来你是识货的行家,真是投缘啊,别看大师出身在小地方,但整个滇南谁不知道他?现在他的真迹在市面上根本找不到。”导购小姐兴奋的面色潮红,左手已从柜台下面悄然拿出了一件牧童牵牛造型的木雕作品,粗粗一看就知道是用车床刨出来的物件,但不妨碍她借此机会硬塞给李天畴。
不出所料,眼前这位姓李的凯子居然不还价就照单收下了,百八十块钱的东西愣是被导购小姐卖出了二千块钱的天价,急得一旁的潘老咬牙切齿的直跺脚,而李天畴则似乎完全没有看见,爽爽利利的刷卡付款,而另一边的导游乐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李天畴自然不在乎这点钱,经费卡是教官给的,额度是多少不知道,反正数目不小。等任务结束后,他打定主意将这些所谓的大师作品一股脑打包寄给教官就好了,想到教官的收到包裹的表情,他忍不住心底暗自发笑。
随后的旅程中,导游那无处不在的嫌恶眼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呲着大呀的贱笑。李天畴就有点自作自受了,一路上耐着性子听潘老头给他讲解旅游团中的骗术,几乎是一刻不停,很有点‘大话西游’里面唐僧的架势,直到大巴车通关到了南坎,才算从老头的唠叨中解放出来。
南坎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出色的景点,最大的自贸市场还是以玉石为主,当然,生活日用品的交易也占了很大的空间。旅行团之所以设定这个点主要是为了下一站去蜡戍,再由蜡戍去仰光。至于更靠北端的密支那则不在既定线路内,所以,李天畴二人便要在此处想办法脱团了。
二人的办法十分老土,借口潘老身体不适,要在南坎滞留,也不用直接去找导游,在集体域外风情晚餐之后,李天畴二人便早早回到旅馆休息,天还未亮,留下一张字条飘然而去。
这是潘老的主意,李天畴自然是以初出江湖自居,在境外一切以老头为马首是瞻。南坎的边防检查果然极为严格,缅国边防军似乎还增加了岗哨,正常通过关卡基本不可能。
而凌晨南坎不长的小街上几乎见不到其他人影,二人晃来晃去的极为显眼。但潘老头似乎胸有成竹,“这镇上我有熟人,他有办法带我们过去。”
李天畴颇为愕然,未料到老潘不声不响的在境外会认识带人的蛇头?他究竟是什么来路?在素未平生的旅伴面前表现的超乎寻常的淡定,又有什么目的呢?
要知道二人这番折腾,说严重点就是偷渡,如此秘密的事儿,对方随口说出来,轻描淡写,潘老头给李天畴脑的印象瞬间就复杂了许多。
可能是因为说漏了嘴,老潘进一步解释道,“上回去看儿子的时候,搭车不方便,而且语言上也不通,我溜达的时候就认识了这么个人,会说话语,而且很老实,费用也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