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缓。
我要死了。
这四个字,缓缓自沈岳脑海中浮上时,他不再害怕了。
人生除死无大事。
既然马上要死了,他干嘛还要害怕?
他该笑。
笑这悲摧的命运。
更多的,则是懊悔。
沈先生就不明白了,他和云霞好好呆在湖边洞房花烛夜不好嘛,非得因讨厌狐狸的叫声,跑来送死。
再退一步,他乖乖呆在青山不好啊?
虽说展小白看到他和闻燕舞苟且后,灰常灰常的愤怒,说啥也不会原谅他,别说是嫁给他了,不给他戴上十八顶以上的绿帽子,她都对不起“小泼妇”这三个字。
但那有什么?
沈岳可以把展总当妹,当朋友嚓,就算什么都不是,甚至是敌人呢,沈岳还有陈琳这个通房丫鬟,还有南音姐姐不是?
兜里有卿本佳人这只下金蛋的老母鸡,沈岳完全过最向往的混吃等死生活,睁眼闭眼间,一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去了。
可他偏偏放着好日子不过,非得逃离青山,万里迢迢跑青灵寨来送死。
唉,这个人啊,有时候就是犯贱。
下辈子,老子再也不做这种傻事了沈岳的脑思维,也越来越缓时,听到背后传来了脚步声。
脚步声不轻,不急,好像闲庭信步。
问都不用问,沈岳也知道那是鬼女人发出来的。
“看来,这死女人早就算到老子受伤后,会毒发扑地当咸鱼了,这才如此的好整以暇。”
沈岳多想回头看看,再朗声说:“这位女侠,能否亮起灯光,让大爷看看你的样子再死。那样也能当个明白鬼?如能满足小生的要求,来世定当给你当牛做马为报。”
可惜的是,别说是他抬起头了,舌头也变成了独立的口条,真要能张嘴,保证会立即滑出来。
悔恨不已的沈岳,心中长叹一口气,希望脑思维能停止转动,别尼玛的胡思乱想了,还是稀里糊涂的死去吧,那样最起码感觉不到疼啊。
疼?
疼,是一种什么感觉?
是不是现在左肩受伤处,传来的火、辣辣,就像火烧那样?
还,伴随着很舒服的清凉。
把脑思维停止运行当做最后愿望的沈岳,忽然感受到这两种感觉后,心脏砰地大跳了下。
这是被一种叫“狂喜”的东西给刺激的。
刚才那种希望在稀里糊涂中死去的奢求,立即灰飞烟灭了。
能活着时却想去死的人,那是傻瓜。
受伤的地方,本来是被麻木所麻痹,狗屁感觉都没有,现在却忽然疼起来,再傻的人,也知道这是毒性正在被解。
给沈岳解毒的,是一股子清凉,正是蔵在他身躯内的刺骨寒意。
忽然间,沈岳想到了千佛山之巅。
那晚是千佛山之巅,心地善良的沈岳,被狡猾的舞姨用戒指给暗算了,当时愤怒的要死时,就是刺骨的寒意腾起,沸汤泼积雪那样,迅速化解了毒性。
事后,沈岳还以为那是偶然的好运。
现在看来,沈岳始终都有好运陪伴啊。
刺骨的寒意,在他当前最最绝望时,开始大显神通了。
狂喜下,沈岳想狂笑还是算了吧。
一来是嘴巴还是有些麻木,二来在女士面前狂笑是种失礼的行为。
关键是第三!
他真要狂笑,岂不是在告诉可怕的鬼女人:“亲爱的,看到老子能自己解毒后,你傻了吧,呆了吧?哈,还是赶紧过来,用你的小手手掐死我。”
所以,处于绝对劣势中的沈岳,必须假装毒发,随便人折腾都没任何意见的样子。
他要等机会。
等待给予鬼女人致命一击的机会,趁着她以为他毫无反抗之力时。
机会,只有一次。
如果沈岳还抓不住这次机会,不用鬼女人做什么,他自己就会咬断那根香喷喷的口条,自杀,以谢天下。
黑暗中,闲庭信步般的鬼女人,走到了沈岳面前。
她应该也看不到周围的环境。
只是她像那只狐狸一样,长时间生活在这鬼地方,就算闭着眼走路,也不会碰到岩壁上。
她停住脚步,是根据空气中的气温变化。
沈岳好像死人般趴在地上,但他终究不是死人。
只要不是死人,身躯就会向外散发热量。
鬼女人能“看到”沈岳,正是根据他身躯散出的热量,影响了空气温度。
她就活着的“热像仪”,变态如斯。
砰!
鬼女人抬脚,狠狠踢在了沈岳的左腿上,低声咒骂:“该死的,你怎么不跑了?”
她这一脚,踢的沈岳感觉腿骨都断了,只想惨叫出声。
幸亏他及时忍住。
别忘了,他正在扮演任人宰割都没任何反应的咸鱼呢,真要忍不住惨叫,后果不堪设想。
“尼玛。老子发誓,你现在踢我一脚,我会连本带利的奉还你十八脚。”
沈岳暗骂了句时,还有些惊讶:“听声音,鬼女人貌似很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