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浅喝了两口就放下了手中的牛奶,正要继续趴到窗上去看霍靳西时,正好和窗外的主治医生四目相对。
眼见着她这个样子,主治医生在窗外冲她招了招手。
慕浅立刻就站起身来,走出了休息室。
“进去吧。”主治医生看了一眼霍靳西的病房,对慕浅道。
慕浅忽然就委屈地撇了撇嘴,“不是不让进去吗?”
“那是刚出手术室,他的各项生命指标都还不稳定呢。”医生说,“现在可以让你进去待着,只是千万别动任何东西。你进还是不进?”
他话音刚落,慕浅已经转身,三两步上前,推开病房的门就走了进去。
休息室内,霍柏年看着这样的情形,冲外面的医生微微点了点头。
霍云屏在霍柏年身后,目光落在进入病房的慕浅身上,不由得开口道:“我从来不知道,慕浅原来可以这么懂事周到——”
霍柏年听了,微微叹息了一声,道:“她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怎么可能不懂事?”
有些时候,正是因为经历得多,才会隐藏起自己懂事的那一面。
因为学会了不去倚赖别人,所以渐渐将自己也封闭,也不让别人来倚赖自己。
独来独往,或许是这世上最好的保护自己的方法。
可是这样的人生,太难了。
若有真心信赖的人,可以相互扶持,相互倚靠,才是最好的归途。
可是这样的归途,又谈何容易?
……
慕浅进了霍靳西的病房后便安静地坐在旁边,除了偶尔看看进来为霍靳西换药以及做各种监测的医生护士,大部分时间,她都是看着霍靳西的。
印象中,她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见过这样安静的霍靳西。
在她面前,他似乎永远是精神奕奕、不知疲惫的。
所以她也曾觉得他大概是个机器人、非正常人,才能以那样一种状态生存在这世上。
可是原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也会受伤,也会疼痛,他也会像现在这样,安静、脆弱、苍白。
这样的霍靳西对慕浅而言,太稀奇,太难得了。
可是有时候稀奇和难得,带来的并不是珍惜和宝贵,而是恐惧——
失去的恐惧。
这一路走来,她不断地失去,也在不断地收获,可是在她看来,那些收获,永不能抵偿她失去的那些。
可是她已经失去那么多了,上天若是公道,总该赐给她一个永远吧?
慕浅就坐在那里,安静地凝眸注视着昏睡中霍靳西,许久,许久……
直至病床上躺着的那个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却仍旧静坐着,一动不动。
直至他的目光终于落到她身上。
隔着氧气罩,她看见他的唇动了动。
那样的唇形,分明是在问她——
“看什么?”
慕浅咬了咬唇,才缓缓开口道:“看一个丑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