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不要再查?”
寒愈“啪”的按下打火机。
动作也就到那儿停住了,目光远远的朝满月楼看过去,隔了两秒,拇指一松,火苗灭了,男人顺手也放下打火机。
又把香烟从嘴边拿开,背着光略微的眯起眼,“是我没听清?”
是他没听清还是满月楼说错了。
满月楼面上稍有的面无表情,不再是平常那么的儒雅亲和,白色衬衫衬托着他冰洁的五官越是冷峭,“我说,别再继续查。”
寒愈把香烟放了回去,反而弯了嘴角,“理由?”
他这算是准备给满月楼一个面子,就算猜测着背后的人是乔鸣,或者更大的势力,他都可以不查,把这个闷亏给吃了。
但前提是必须有足够的理由。
满月楼已经考虑了不止这一个早上了。
他从沙发上起身,站在了跟寒愈差不多的位置,光线足够看清彼此的脸。
“琳琅求我,我不能不答应。”满月楼如是道。
寒愈眉头轻轻挑了一下,“她这些年不露脸,也不搭理你,差不多是一辈子不与你往来的姿态,难得忽然就求上了。”
可不是?
满月楼面对着窗外,“就因为她准备一辈子不与我往来,还能被逼着求我,我才不得不答应。”
这对寒愈来说,其实算不上理由。
“你以后的女人未必是她,妻子更没有定数,按理说,我可以不走你这个面子。”他不疾不徐的语调。
薄唇淡淡的抿了一会儿,才继续:“既然你开口了,我可以考虑,但外界需要交代,替罪羔羊总不用劳烦我再亲自找?”
满月楼点头,“自然,会有人给你准备好。”
两个男人就此沉默了得有两分钟。
寒愈很少很少看到脱离军籍之后的满月楼是这副状态。
缄默,冰冷,冷得都带着阴谲的锋利,整个人像是笼罩着一层极度的压抑。
“能问一问,是什么人逼迫越琳琅求你?”
能让越琳琅找到这个途径,也真是不容易,中间隔了两道关,才求到寒愈这个正主头上,想必对他们之间的关系都比较清楚。
尤其,不说越琳琅以前小姑娘的时候不管不顾,眼里只有自己,哪怕是现在,那也没几个人能威胁她的。
“她丈夫。”
三个字从满月楼嘴里飘出来。
也不能称之为飘,因为很清晰,清晰到寒愈觉得那里边是绵里藏针,泛着细碎的冷光。
寒愈都愣了。
可能得是过了十几秒,才微微蹙眉,看向满月楼:“她结婚了?”
难怪了,难怪满月楼今天是这副神色,也难怪之前给千千看病,他整个人的表情都不对劲。
好半晌,寒愈听到满月楼闭着眼睛问:“有酒么?烈的。”
男人看了他,“你刚刚和佣人要的是咖啡。”
“我还喝不起你一口酒?”满月楼睨了他。
寒愈微挑眉,“我是怕你还要回去上班。”
医生哪有上班还喝酒的,别被除了军籍,再闹个开除医生资格的事。
酒,当然是有的,他想要什么,寒愈都给,虽然必须吃个大亏,但是兄弟这副绷着人皮、灵魂已经沁了魔的模样,他不给喝也不行。
当然,倒完酒,也淡淡的一句:“当年是你狠心把人给甩了,她结婚似乎也不算跟你有关系?你这个反应……”
满月楼夺过他磨磨唧唧不倒的酒瓶,冷冷的扔了一句:“我的反应若是在情理之中,还用找你喝酒?”
他自己也并没有想过会这么难受。
当初因为种种跟她分手,这么多年,满月楼过得很清贫,感情清贫,直到她又出现,有些感觉在不断滋生。
倒也没那么强烈,直到她找他,求他,告诉她已婚的事实,那种强烈的失去感顿时把他整个人抨击得只剩麻木,以及没由来的愤怒。
可能人有贱根,不彻底失去就不知道失去到底是什么感觉。
至于寒愈最后问他的问题。
满月楼斟酌了会儿,还是说了,“兴许是黑的那一路,逼到了她男人头上,她不得不替她男人想办法。”
她男人……满月楼握着杯子的手都在收紧。
他都没碰过她。
黑路上的?
寒愈微微眯了眸,除了当年服役期间,这些年他可从不与那些人打交道。
满月楼干了半杯烈酒,重重的放下杯子,“别这么看着我,我跟我弟不熟,他黑不黑我这么多年没问过,他也不会蠢到跟乔鸣合作来弄你。”
寒愈微微靠回椅背,“如果真是你弟被乔鸣那帮人逮到把柄,让他来担这个陷害’第一集团’的罪名,那我倒是心里舒坦。”
虽然满月楼那个弟弟跟他不亲,至少当年满月楼被除军籍后帮过一把,还算个人。
嗯……寒愈若有所思,“你弟被要挟担罪,找越琳琅老公去威胁,越琳琅又找你……这么说,越小姐这些年千挑万选,莫不是选了个黑路上的人嫁了?”
“你闭嘴!”满月楼冷冷的一眼。
这对他来说,应该是一种讽刺。
当初越琳琅多爱他?
然后现在偏偏选了个黑路的,跟满月楼当初那么光荣、伟大的军人身份背道而驰,这不是明显跟他斗气、报复?
很另类的报复。
寒愈放下杯子,“你弟越来越聪明了,为了不欠我人情,绕这么大一圈。”
至于是不是他弟弟那个疯子的事,满月楼懒得跟他争。
男主人从位子上起身,“用不用把宋庭君叫过来陪你?”
满月楼没说话,端起杯子往窗户边走,他不是个酗酒的人,只是心头堵得慌,找点事做而已,没有非要喝醉。
他伸手把窗户开大,一股风灌进来,把他伸手的衬衫鼓了起来,但高大的身躯岿然不动的立着。
寒愈不知怎么的,看出了’情殇’这么两个字,微微蹙眉。
“结个婚而已,又不是军婚,又不是离不了。”他淡淡的开口。
满月楼背对着,嗤然冷笑,“你可真会安慰人。”
于是他便不安慰了,打算先把他该在乎的人接回来,绝不能哪一天,也让那种“情殇”出现在自己身上。
出了书房,寒愈也没穿外套,径直下楼。
雯姨见了他,“先生,大小姐说她一会儿就回来,您是要去接么?”
男人停住脚:“她说不让接?”
雯姨顿了顿,“那倒没有,不过,看样子是在外面,我怕你这么过去,就跟大小姐错开了。”
听到她在外面,寒愈已然蹙了眉。
就算会有人扔出替罪羔羊摆平这件事,她这么跑出去,他依旧不放心。
夜千宠兜里的手机响起时,她在医院。
没什么犹豫就接了,“喂?”
“在哪里?”
她也很诚实:“医院。”又补充:“就集团事故的病房区。”
因为这次的中毒事故原因不明,传染性等等都不明确,所以医院里是单独一层楼,一个区域。
寒愈原本还在门口,一听到她这话,长臂一推门,直接走了出去,“你去那儿干什么?立刻出去,我去接你。”
知道这些天事情多,他的神经一直紧绷着,也被她惹得两次差点生气。
所以夜千宠还算顺从,点了点头,“行,我等你。”
从她离开寒公馆到现在过去好几个小时了。
她是回的自己公寓,因为赶时间,公寓那个实验室里的东西还没完全归位。
但是就这么几个小时,她基本上也搞清楚元素问题了,就需要个提炼的时间,席澈不帮她的话,她只能哪天偷偷跑回去熬夜弄。
她也确实没打算再逼席澈了,免得翻脸,后续还需要他呢。
夜千宠在那一楼的走廊尽头等人,一边晒着太阳。
听到有人朝她走过来的时候,因为她刚刚面对阳光,以至于目光有短暂的盲区,没看清,那人的身躯已经笼罩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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