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看了历小月一眼又赶紧将头埋下,那眼中是一闪而逝的失望。
从主卧搬进了客房,历小月却并没有太大的感觉,皇宫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一种被迫的存在而已。不过还真如小竹所说的一样,换了房间那些“脏东西”似乎也不见了,倒也没有再发生那些诡异的事情,一切都好像印证了宫中闹鬼的传言一般。
皇宫里的天空似乎永远只有巴掌大小,历小月站在院子里,仰头看远处蔚蓝的天空,瑟瑟的抬起手,将五指张开,竟是遮住了大半的蔚蓝。
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这就是她活着的世界,竟比巴掌还小。
“娘娘,杜鹃花准备好了,我们这就去思远娘娘那里吗?”小竹提着竹篮从院门走进来,篮中的杜鹃开得正艳。
历小月点点头,嘴角温柔的笑着,“恩,我们这就去。”
米尔纳是镙榖国的公主,皇上体恤她所以在她所居住的宫殿内大凡都是按照她镙榖国的风格来建造,不似皇宫里一望无际的金黄色,这里有着的是红蓝绿紫的色彩混搭。
远远的就看见米尔纳一身火红的绸衣站在院门口,绸衣被风吹得有些招摇,那模样到是多了一份女子少有的豪迈。
“听说你要来,我可是特地来等你了。这皇宫里沉闷得紧,难得有人来陪我。”米尔纳笑容灿烂,热情的将历小月和小竹迎了进去。
历小月也笑了,皇宫里的麻木面孔她习惯了,对于米尔纳展现的热情反倒是有些不适应了,她扭捏了一下,从小竹的手中接过竹篮,却对米尔纳说:“宫里的杜鹃开得好,妹妹专程采摘了一些来,姐姐可知道杜鹃对大的用处?”
历小月卖了一个关子,等着米尔纳的回答,米尔纳走了两步,这才替停下了脚步,疑惑的问:“杜鹃花的美我就不多说了,我听说你们中原人会将杜鹃用药,也会将杜鹃用作一种食材,这算是它最大的功用么?”
历小月点点头,嘴角弥漫着淡笑,“的确,杜鹃花既是药材也是食材,可是却很少有人知道用杜鹃花酿制的酒才是人间的一绝!酒香浓郁,几十里外也能让人迷失在酒香里。”
“酒?杜鹃酿?”米尔纳眼神一亮,似乎对历小月的提议充满了兴趣。
“古有三国时期曹操煮酒论英雄,在男尊女卑的世界里,只要提到酒自然会想到豪迈的男人们举杯痛饮,殊不知我们女子对酒也是有着自己的见解。”历小月将竹篮放在桌上,说话的时候不慌不忙。
“对!男人可以痛饮怡情,我们女人又为何不可。我米尔纳最喜欢你这样的女人,我们就不输给那些只懂得玩弄女人的臭男人。”米尔纳说到这里有些激动了,一手拥着历小月的肩,到真有爷们的气势。
历小月也点点头,只是在和米尔纳碰触的目光里,有着一闪而逝的哀伤与不忍。
在历小月的指挥下,米尔纳亲手将杜鹃小心的处理后放进了酒坛,然后两人在院子的梅花树下挖了一个大坑,将酒坛埋在了最深处,并约定过三个月就将坛子挖出来一起品酒论英雄。
有时候,友情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东西,每每看着米尔纳痛痛快快的对自己笑,历小月的心中就泛起一丝微微的疼痛,要她下毒害米尔纳,她又怎么下得了手。
餐桌上摆满了食物,都是米尔纳亲手做的镙榖国的食物,精致的烤乳猪、麦香的羊排还有秘制的酱牛肉,每一道菜都让历小月流尽了口水。米尔纳很热情,不断的往历小月的碗里夹菜,不一会儿就将历小月的碗堆了个满。
两人正吃着,一名宫女走进大厅直直的来到米尔纳的身旁,她扫了一眼历小月,身子有些不经意的颤抖,见历小月看了过来,她似乎慌张什么赶紧弯腰凑近米尔纳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米尔纳微微皱了皱眉头,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却转身对历小月说道:“妹妹你先吃着,我去去就回来,一会儿回来,再敬妹妹两杯。”
米尔纳离开了,伺候的宫女也跟着她一起退出了大厅,大厅里一瞬间只剩下历小月和小竹两个人了。
历小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眼中闪过不自然的光芒,她犹豫了一下才对小竹说:“小竹,我突然想起来,前几日皇上不是赐了我一坛子极品女儿红吗?你回去取来,一会儿我和思远娘娘好好再喝几杯。”
“恩,娘娘放心,奴婢这就去取。”小竹是个急性子,说着转身就走。
看着小竹小跑着离开的背影,历小月的心中似乎有种沉重的感觉,对小竹她真的不愿意撒谎,可是,她也不愿将小竹扯进这些事情里来。
从怀中掏出那包从诺妃娘娘那里取来的毒药,拽在手心里,历小月的心在剧烈的跳动。
桌子上的食物每一样都很可口,可是只要她将毒药撒进任何一样菜品中,米尔纳今晚就一定逃不出死亡的结局,然后……云翳国和镙榖国便会因为她的死而反目,甚至……引发战争。
想到战争,历小月的心越发的沉重了起来,脑海里隐约的出现了那些弥漫着鲜血的场景,战士的浴血奋战,百姓的颠沛流离。
心中一紧,历小月握紧了拳头,任那药包在手中扭曲的没了形状。
她不经意的抬起头,门没有关上,往门外看去,夜晚的星空里,不知何时已经是繁星闪烁。
爹娘是在天上看着的吧。
历小月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一咬牙将毒药重新塞回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