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而已。
离开皇宫的时候,天下着雨,历小月坐在马车里,车外是浩浩荡荡的礼仪队伍,可是,掀开车帘,那些陌生的面孔却在她的眼中渐渐模糊。嘴角勾起一抹笑,放下车帘,心中微微的抽痛着,从此,她历小月要忘记这一切,忘记皇宫,忘记……岳然。
城楼上的风很大,身着龙袍的身影只是静静的看着远处逐渐消失在尽头的马车而已。
“人都安排好了吗?”岳然没有回头,语气平淡无波。
离岢站在身后,单膝下跪。“回禀皇上,一路上的送行队伍里已经安排好人了。微臣……只是担心,有朝一日月妃娘娘知道一切,会不会……”
风,很大,将雨滴吹得凌乱不开,斜斜的落在人的面上,点点滴滴的冰凉。
岳然转身,没有撑伞,任雨落着。心,如雨滴一般凌乱,她会怪他吗?
去太祖庙的队伍出了皇宫浩浩荡荡的穿过京城的大街,围观的百姓将街道挤满,密密麻麻涌动的全是顶着麻木面容的人头。马车里的历小月没有往窗外看,只是听着那些嘈杂的吼声里夹着“皇恩浩荡,娘娘万福”之类的话。
驿道上尘沙滚滚,一旦出了京城,那些城市的辉煌便再也看不见了,留下的只有那些曾经苍白的回忆而已。
巍峨的金黄色屋顶,在暮色来临的时候也多了一种萧索的意味,门口身披袈裟的僧侣站成两队,手中捏指成印,当祈福的队伍来到的时候,所有人一起开始念着经文。
这次的祈福由一名总管太监负责安排,他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马车停下,他利索的走到马车前撑开手中的油纸伞并拉开车门。
历小月下车,眉眼里尽是淡淡的哀伤,她扫了一眼面前这座巍峨的太祖庙,面色僵硬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只是款款的迈着步子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大门。
寺庙的厢房里,总是冰凉得让人恐怖。随行的宫女点上了灯笼退了出去,历小月坐在床上,望着桌上的灯笼似乎有些神思恍惚。这一坐,就是大半夜,直到三更天,一声猫叫将寂静的夜色打破。
“叩叩叩”
沉寂的夜里,窗户上传来了三声敲打声,历小月眸子募的一阵清明,站起身放轻脚步急急的拉开了窗门。
烛光被涌进来的风吹得一阵晃荡,将窗外人的脸映得明明灭灭。历何音站在窗外,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有一个人影,这才向历小月伸出了手。
“快,后山准备了两匹骏马,我们得快些走。”
历小月僵硬的脸上,总算是流露出了一丝笑容,她要等的,就是这一刻。上次历何音进宫,和她商量的,就是这次的逃亡。只有趁这个时候走,才能走得干净。
白天里,满城的人都看见了月妃娘娘去太祖庙祈福,所有人都将希望寄托在了她的身上,这个时候离开,就算被发现了,那些下人们也不敢声张,传到岳然的耳朵里,他也只能佯装月妃娘娘还在太庙祈福,只有这样,他才能稳定民心。
后门外,历何音和历小月骑上骏马,拼命的挥动着马鞭,冷风刮在面上,比刀刺都疼,可是……只要心中的信念没有动摇过,即便是刀刺,也不过是疼痛而已。
只是,两人都不知道,就在他们策马奔走的时候,后院的门开了,从门里窜出两名伸手敏捷的黑衣人,也是拉了马,循着历何音两人马蹄的印记追寻了出去。
第二天清晨,当总管太监在门外几次叫月妃娘娘起床做早课却没有人答应时,才带着几名侍卫冲进房中,空荡荡的屋子,除了从窗外涌进的凉风,却是一个人影也没有。
如历小月两人预料的一样,太祖庙里是乱了,可是皇宫里的人却不会给太祖庙乱的机会。月妃娘娘失踪的消息除了太祖庙里的人和朝中几名机要的大臣,没有其他人知道。
御书房里,离岢将手中的信件恭敬的交到了岳然的手上。岳然接过信,在烛火上烤了烤,信封口的蜡便化开了。取出信纸,对着烛光看着,岳然的眉头也渐渐的拧紧。
“他们果然去了益州,而且,放出了消息说手中有一张宝图要出售,开价是五万两黄金。”岳然淡淡的说着,语气看似平淡无波,实则平静里透着一种压抑的气氛。
离岢的手喜欢搭在腰间长剑的剑把上,仿佛只要有危险,随时可以抽出长剑划破敌人的咽喉一般。
他凝眉,“看来他们知道的,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多。不过以历家兄妹的个性,是不会用图来换钱的。他们这是想引出毁历家寨的敌人来,要是我们也出手,会不会让他们误会我们是……可是,也许,他们手中的图,就是我们要找的。”
岳然沉默了很久,眸子里映出摇曳的烛火,“去。我们不能给他们留下丝毫的机会。”
“那,不如由属下亲自去。”离岢握着剑把的手紧了紧。
不料岳然却摇了摇头,“那图,只有朕见过,如果朕不去,你们去了又有何用?”
“可是……”堂堂一国之君,离开皇宫太久,恐怕有所不便,离岢懂得这个道理,岳然又且会不知。
“没有可是,朕一定会去,只是你们先去打点一切,朕到时候再来,这样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岳然说完,将手中的信纸放在了烛火上,火苗窜起,将信纸卷入了火光之中,短短的时间里,信纸便燃烧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