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蒙蒙亮。
郑相从房间中走出。
他撑了个懒腰,周围路过洗漱的弟子都态度热切的和他打着招呼。
他心情不错,笑着一一回应。
如今。
他是执剑堂的值守。
在几天前,他还惴惴不安,担心着自己搞砸了那么多差事,会不会被六桓峰彻底放弃。
尤其是在易石泰也折戟沉沙,灰溜溜的回到天悬城时,这样的情绪更是抵达了极点。
知道数日前,郑景同回来了。
他板着脸心情似乎并不太好。
他上前问候,对方更是一句话都不与他讲,只是带着郑铃音走入了房中。
就这样,郑相如坐针毡的在外候了一个多时辰。
郑铃音与郑景同终于走出了房门,郑相赶忙在这时跪下,心底打好了求饶的腹稿,正要将之宣之于口。
可话未出口,却听郑景同道:“你事情办得不错,这个月执剑堂的值守,就交给你了,待你回到六桓峰,我再好好赏赐你。”
郑景同的话,让郑相有些摸不着头脑。
有道是无功不受禄,他确实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会受到这样的赏赐。
要知道执剑堂值守可是一个好差事。
每个月值守轮换时,轮到的神峰门徒,但凡符合要求的,都会想尽办法挤进来,只要你会些手腕,想要在外城捞到油水,那可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郑相仔细的想了想,最后只能归结于,自己虽然办砸了许多事,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方才发现了孙离那把神剑之事,如此算来确实可以将功补过。
而郑景同既然赏赐自己,那一定是他此行夺回了神剑。
想到这些,郑相顿觉心花怒放。
末了,待离开时,郑景同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言道:“六桓峰会记住你为六桓峰做的一切的。”
要知在他虽然是郑家的族人,可出身旁系,从未得到了峰主这样的嘉奖,他更觉心头火热,暗暗想着,这执剑堂值守的位置,大概也只是真正的赏赐到来前的开味小菜。
毕竟夺回神剑,那郑铃音日后就有可能登临十境,入主武庙,成为继三位剑祖,以及第十二代掌门之后,第五位进入武庙的大圣,如此算来,自己可算得上是六桓峰的大功臣。
大抵是想通了这些,郑相没了半点之前的惶恐。
他变得洋洋得意了起来,逢人便吹嘘着自己的功绩,执剑堂的六桓峰弟子倒是不清楚其中就里,只以为事实确如他所言那般,故而也多有巴结。
一时间郑相可谓是春风得意。
……
这天如往常一般。
他早早的穿戴好了衣衫了,坐在了执剑堂的大殿中,翻看起从天悬城各处递来的折子,上面大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随着心意胡乱批注。
但其中一些涉及银钱纠纷的,却被他分文别类的清点了出来——只有这些事,是值得注意的。
这些都是可以稍加运作,从中获取银钱的。
而且,还不用他亲自出手,只需要交给门下的弟子,让他们去做,事成之后,三七分成,当然他占大头。
天悬城的规矩素来如此,没有公义,只有利益。
毕竟对于大多数外门弟子而言,内门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他们在这里辛勤耕耘为的就只是进入内门,得罪内门以及内门背后的天悬城,对于他们而言,有百害而无一利。
所以,在大多时候,人们都选择忍气吞声。
做完这些,已经过了辰时,郑相整理着案台,上面还有一封烙印着天悬山印章的信纸。
按理来说,来自天悬山的案子,都理应被好生处理。
但这个案子很特别,是关于天悬城这半年来接连失踪的十三位弟子。
这个案子已经许久未有进展,最近一位失踪者换做鲁章明,在半个月多月前,没了踪迹。
任谁都明白这个案子牵扯复杂,可又没什么油水可捞,历任值守都对之不放在心上,郑相当然也没有理会的心思。
他只是显得无聊将之翻看,当做奇闻异事一般,阅读着卷宗。
咚。
咚。
而就在这时,前方的殿门处,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低着头的郑相眉头一皱有些不满的言道:“说过多少次了,进门前要通报,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
他说着抬起头看向前方,可来者的模样却让他有些发愣。
是个年轻人。
一个看上去有些眼熟,但他很确认,自己从未见过的年轻人。
年轻人穿着一身青衫,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模样,面容俊美,脸上一尘不染,干净得宛如画师笔下的翩翩公子。
他的腰间别着一个酒葫芦,背后负着一把长剑。
“你是谁?这里可是执剑堂,没有通报擅闯……”郑相本能的觉得来者不善,便准备抬出执剑堂的名号喝阻对方。
但他的话化为说完,便察觉到周身,一道道凌冽的剑意将他包裹。
他的心头一惊,知道自己再多少一句,可能就会被那些凛冽的剑意贯穿周身。
他顿时静若寒蝉,面色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俊美的年轻人。
“你……你想要做什么?”他颤声问道。
年轻人走到了他的跟前,一脸认真的问道:“你们有一句话叫,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觉得这道理对吗?”
你们?
郑相叨念着对方的话,隐隐觉得对方的用词有些古怪,可就在他奇怪的档口,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萦绕在自己周身的剑意,似乎又朝着他的身躯逼近了几分,那种冰冷的触感涌来,让他近乎动弹不得。
他不敢犹豫,在那时赶忙言道:“对……对……”
“你是想要钱,要多少,你说……能给的,我都给你!”
他如此言道,但年轻人却不为所动,他继续问道:“那血债血偿呢?”
郑相的心头一惊,某种不好的预感涌上了他的心头。
“少侠……你我无冤无仇,你只要肯放过我,我一定会好好回报你!”
“不瞒你说,我如今是六桓峰的有功之臣,不日峰主就会给我巨大的赏赐,只要你放了我,日后这些东西我都可以给你!”
他慌乱求饶道。
可年轻人并不理会他。
只是盯着他,眉宇间涌出些许困惑:“你很难过?也很害怕?”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郑相却来不及品味对方脸上如此古怪的神情,只是忙不迭的点头。
而这样的回答,让年轻人脸上的困惑之色,更浓郁了几分。
“那既然如此,当初你伤害他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想过,他也会痛苦,也会害怕?”
“他?”郑相听到这里,大抵也明白对方是来寻仇的,他无心回答对方的问题,只是带着哭腔求饶道:“少侠,我不知道我到底得罪了你难为朋友,但我愿意补偿他,什么都可以。”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哀求打动了年轻人,年轻人的脸上涌动的不悦散去了些许:“所以,你是真心悔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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