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岁的彭鑫川对自己这个刚满十九岁的侄子彭予是充满怜爱的感情的。
他知道他哥哥彭鑫海对彭予有太多的亏欠,彭予在彭鑫海身边长到快成年,一直都没有从彭鑫海身上获得过正常的父爱。
有的只是彭鑫海清醒时的漠视,喝醉后的打骂,以及更多就连彭鑫川都了解的不够透彻的更加黑暗沉重的东西。
彭鑫海和彭淑涵离婚的时候,彭鑫川二十二岁,他在外地的舞蹈学院毕业,被导师推荐进当地一家歌舞剧团,一做就是五年。
彭鑫川在舞蹈方面天赋不高,五年的舞蹈工作,他都是用自己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来获得认可。
然而总有许多天才也是一样努力,相较之下,彭鑫川越来越力不从心。
再加上二十七岁的一次表演,彭鑫川不慎从舞伴肩头跌落,伤了膝盖,从那之后就无法再登台表演。
回到本地,他的侄子彭予已经要升初中。
几乎错过彭予整个小学成长历程的彭鑫川再次见到彭予,发现这孩子早已没了小时候的天真烂漫,眼睛里永远蒙着一层阴霾。
唯有一样能让彭鑫川略微欣慰,彭予非常刻苦的自学舞蹈,这是彭鑫川作为小叔带给彭予最积极的影响。
以舞生存的人,没了舞的身体条件,要维持生活变得非常艰难。
彭鑫川历经困苦稍稍站稳一些后,借着给彭予教舞,每周都把彭予叫到自己租的带整面墙大镜子的舞室兼住所来。
可彭予警惕且寡言,对自己这位多年不见的小叔非常疏离,只愿意请教跳舞的事,其他部分从不愿意多说。
有时候彭予周末不见人,彭鑫川就会去彭鑫海的住处找,见过几次彭鑫海醉酒打彭予,也见过几次彭予穿着小姑娘的衣服伏在彭鑫海的膝上一脸悲伤接受彭鑫海扭曲错位的温柔。
彭鑫川找彭鑫海谈过很多次,次次都被彭鑫海的暴怒吓退。
他无法说服自己的哥哥对彭予公平一些,彭鑫海的状态,早就已经无法跟人正常的沟通了。
彭鑫川为自己无力拯救彭予而自责,又为自己哥哥彭鑫海不正常的精神和生活而心痛,可彭鑫川自己都活的苟且偷生一般,三十四岁身边连个陪伴的人都没有,经济拮据到常常口袋空空如也,他又有什么资格真的去对彭鑫海指手画脚呢。
后来彭予将要成年时想要逃离彭鑫海身边,彭鑫川是知道彭予想法的。
那次彭予周末又来跟他学舞,隐晦的表达了以后可能不会经常见面的意思,彭鑫川也没有把话说透,但他用自己的方式婉转表达了对彭予这一想法的支持。
没想到彭予用打人这个办法达到了他的目的。
更没想到彭予这一走就彻底跟彭鑫川断了联系。
掰着手指算着彭予也该上大学了,也该放寒假了,算着算着,到现在,彭鑫海就突然出了事。
再见到彭予,看见搂着他的年轻男人唐瑜,彭鑫川几乎立刻就明白了他们所谓兄弟关系之下,恐怕已经揉进了更多的其他感情。
彭鑫川是gay,彭予也是,这个话题他和彭予从来不聊,可互相确实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