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动作都不能做到。”
“人类用牛钩来扎我身上最敏感的部位,在极致的痛苦中,我学会了倒立,骑车,打球,还有绘画。”
“那是我一生中最痛苦的阶段。我们的记忆力很好,所经历的一切痛苦,都不会遗忘。”
陆延康停顿了一下,从口袋中拿出一块叠得整齐的手帕,轻轻擦拭眼角,这个老人沉默地看向车窗外的天空。
那是即将迎来雷劫的天空,乌云密布,不见天日。
“我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处于抑郁的状态。”陆延康沙哑道:“我亲眼目睹了母亲倒在我的面前,巨大的泪珠从她的眼里滚落出来。”
“后来又被人类关在动物园中,人类所能做的罪恶的事情,会远远超出你的想象。其实不止是大象受到这样的迫害,还包括被逼成杀人鲸的虎鲸,以及在饲养员怀里拒绝呼吸,自杀的海豚……”
“我时常会觉得这个世界无比黑暗。”陆延康伸出苍老的手,指向昏暗的天空。
“可是后来,我的前辈告诉我,我不能就这样无声地倒在黑暗中。”
“因为在漫长的黑暗里,有无数不敢发声的、迷茫而无助的灵魂在游荡,我要做的事情,就是成为领导者,带领他们穿过长长的黑暗,也许黑暗是没有尽头的,我们终将成为赤手空拳孤身奋战的斗士,倒在无尽的黑暗中——”
“可是谁又说得准呢?或许下一步,我们迎来的就是曙光。”
陆延康笑了一下,他看向白棠,“就好像现在,我以为自己活不过今年,已经准备走到象冢中,对我死去的族人诉说我经历的一切。”
“那将会是冗长的叙述,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的族人很有耐心,他们会用鼻子温柔地抚摸我,对我说,孩子,别急,慢慢说,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
“然而如歌却告诉我,你的存在。他让我不要一心寻死,要对得起我的名字,延康,延年益寿,幸福安康。”
“我说,我并不是求死,我只是太累了,这一生漫长的跋涉对我来说太累了。我想要去象冢见见我的族人,见见我的母亲,擦去她眼角的泪水,躺在她的身边,和他们一起陷入漫长的沉睡。”
“如歌叹了一口气。”陆延康说着也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他说,黑暗中还有许多无家可归的灵魂,那些迷途的孩子在等待一位引路人。”
“所以我要带他们回家,所以我还不能倒下。”
*
白棠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陆陆续续接触到了其他动物保护协会的成员,听到了各种各样的故事,在某一天,他突然和苏思远说:“我想要加入动物保护协会。”
其实这个想法,在帮大象精渡完劫就有了,那日渡劫结束后,天空中下起了细雨,陆延康在昏暗中踽踽独行的身影不知为什么,印在白棠脑海里许久。
他想,如果一个领头人在最前面举起了火把,那么在黑暗中的其他人,是否也应该举着火把站出来?
如果黑暗中全是火把,那么到最后,火把将把黑暗照亮,他们不再需要寻找遥不可及的光明,因为他们已经成了光之所在。
哪怕他只是一位快穿者,终将离开这个世界,白棠也想在离开前,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
来感谢这个世界,感谢这个世界让他和苏思远相遇,和其它的妖怪们相遇。
彼时的苏思远正在办公,听到这句话,他合上笔记本,转头看向白棠,“你确定了吗?”男人的语气并没有几分意外,因为苏思远很了解白棠,他知道白棠的心很软,几个故事就能打动这个小妖怪的心。
苏思远的心门是紧闭的,里面却住了一位软心肠的小妖怪。
白棠肯定地点头,苏思远陪他办了申请手续,等正式入会的那一天,苏思远像是开玩笑般低声道:“棠棠,我也是保护动物,要不你顺便把我也一起保护了吧。”
白棠看了看四周,四下无人,于是他壮着胆子,飞快地亲了苏思远一下,“这是我给你盖的动物保护协会的章,”少年目光闪烁,低头小声道:“坏人看了就不敢来欺负你了。”
“那可不行。”苏思远指着自己被亲的地方,柔声道:“这个章不能给别人看到,我要把它藏起来,藏到只有我能看见的地方。”
啊,你看看这个苏先生,说话总是这么不正经。
白棠无奈地看着面前的苏先生,眼里带着一点撒娇般的指责,他就这样红着脸看了对方一会儿,败在了那双专注的琥珀色眼眸下。
白棠深吸了一口气,扑上去啾啾啾亲了好几口,给对方盖了一大堆的章,给对方戴满了军功章。
苏先生信奉礼尚往来,他捧起少年的脸蛋,啵啵啵盖章回去,少年的脸慢慢红了起来,红成了一只小番茄。
于是树懒先生就开心地捧着他的小番茄,一路啾啾啾啾咪着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