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子抚额,半是好笑半是无奈看着她:“你这丫头...”
“我且问你,你可会抚琴?”小太子正了神色,问道。
泰安一愣,瞬间有些心虚:“呃…略懂。”
小太子嘴角轻抽:“书法如何?”
泰安声如蚊蚋:“还…凑合。”
小太子忍笑:“骑射呢,会吗?”
泰安哼唧:“…勉强算。”
小太子一声长叹,忍不住提高语气:“我大燕皇子皇女,四更伊始便做早课,礼乐书数御射,样样皆须精通。你好歹也是中宗堂堂正正的公主,六艺一样都不会,这么多年到底都学了些啥?”
他不待泰安回答,一鼓作气继续说:“世家贵女,养尊处优不假,但是哪个能像你这般不用功不努力?秦宝林为秦家长女,受秦老淑人教养,六艺岂有不精通的道理?”
“琴乐书法舞蹈骑射,若要精通,必得经年累月寒窗苦练,手指脚掌又怎会半点磨茧都没有?”
小太子伸出手,摊开摆在泰安面前:他的食指和中指上,都有厚厚一层常年握笔磨出的老茧。
小太子似笑非笑:“给我看看你的手?”
泰安心虚地将手背在身后,冲太子摇摇头。
她受阿爹和兄长娇宠,从来也没吃过苦头,周身上下养得乳白水嫩,羊脂玉一般,哪里体会得到“豪门贵女”的半点艰辛。
“所以…”泰安滴溜转着眼珠,“秦宝林虽是秦家嫡女,却也如同我一样很受娇宠,不曾努力抚琴练舞,所以才肌肤滑嫩没有磨出茧子?”
小太子缓缓点头:“也有另外一种可能。”
应粤一番话,一字一句都有深意。
养尊处优、家境优渥。
这八个字,形容得压根不是世家贵女。
秦家这样的门第,与皇家有些相似之处。家资虽然丰厚,对子女教育却极严苛谨慎,生怕富贵乡中生出败家纨绔。秦宝林身为秦家寄予厚望的嫡长女,德容言功绝无可挑剔之处,必定是下过苦工教养过的。
四更起床寒窗苦读,背不出书被先生教训打手掌心,骑射磨破虎口和大腿内侧,都是再再常见不过的事情。
秦宝林若是下过苦工习书抚琴,又怎会“半点磨茧都没有”?
何况如果仅仅是普通少女的“皮肤好”,又怎会让应先生连续强调数次“肤如凝脂”,字眼之间隐含深意,语气轻佻又很唐突,不像形容妃嫔,也不像形容贵女,分明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应先生暗示什么?”泰安着急,一个劲儿地追问。
小太子本不愿告诉她,被她缠得无法,也只好坦言直说:“肌肤赛雪凝脂般滑嫩,这听起来并不像自然生成的少女肌肤,倒像是刻意豢养出来的…扬州瘦马。”
应先生言辞之间那般唐突旖旎,何尝不是为了令太子心中生疑?
“世家贵女以德为重,绝不会滋养肌肤以色/诱人。应先生怕是查验尸体之后,生了疑心。”
秦氏嫡女,怎会六艺不精,又怎会以色/侍人?一具尸身,肌肤吹弹可破,无半点握笔抚琴的磨茧,又怎会是世家教养出来的贵女?
泰安恍然大悟,望向小太子的眼中写满震惊:“你是说,死去的这个人,并不是真正的秦宝林!”
小太子缓缓点头:“不错。”
无论真正的秦宝林身在何处,那具冷藏在地窖中的尸体,极有可能并不是她。
李代桃僵,金蝉脱壳。假宝林有孕,顶着秦相英的名头落葬。
这样,才能解释为何秦宝林入宫两月却有了五个月的身孕,才能解释为何秦家表现得像是对这一切毫不知情!
泰安心中激动,一把握住小太子的手指:“秦家,让秦家指认尸体!”
小太子叩了桌案:“...可是秦家,必定见不到尸体。”
追封秦宝林为昭仪的圣旨,和小太子送给太子妃的那方素帕,前后脚来到了秦家。
秦缪刚刚才接到圣人要将秦昭仪风光大葬的消息,千恩万谢送走了宫中的大监,又立刻从角门迎来了太子身边的内侍沙苑,恭恭敬敬将人引到了秦老淑人的面前。
“殿下数日未见太子妃娘娘,心中惦念,相思入魂,形销骨立。又知秦二小姐与太子妃交好,甚为欣慰。”沙苑一字一顿,“听闻南城玉兰盛放,香飘百里,殿下说,希望三日后秦二小姐能与太子妃娘娘一道赏花,切勿误了花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