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树木的那种新鲜。”金泰涥努力表述自己想象的内容,但苦于形容词有限。
“那走吧,不练了,我们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啊?”金泰涥被宋泽辰突如其来的洒脱弄得一头雾水。
“南山。”
山路越往上越难走,因为之前还下了一场雨,地上有好多淤泥,深一脚浅一脚的。
夜色浓郁,他们借着手机的手电筒的微弱光芒摸索前行。
周围很安静,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和不知名的鸟儿在鸣叫,偶尔风吹树木,婆娑作响。
金泰涥一个踉跄,不注意被小石子绊了一下,身体整个向前倾。
他闭上眼准备迎接大地的亲吻的时候,被宋泽辰一把揽过腰托住。
“哥小心一点。”
“呀,泽辰,牵手走吧,我害怕。”
金泰涥开朗地向宋泽辰伸出手。
宋泽辰诧异地看向金泰涥:“哥这样很奇怪欸。”
“唉呀我不管我怕黑。”
金泰涥生拽过宋泽辰的手,掌心相对,十指交错。
宋泽辰的手是少年人特有的纤细修长,掌心温暖干燥,指腹有一层薄茧,是常年练乐器所得。
金泰涥做这一切的时候其实还是忐忑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宋泽辰要是拒绝他后他应该采取的措施,比如耍赖厚脸皮再牵回来,大不了再假装摔一跤……
所幸宋泽辰没有拒绝,他也不必牺牲自己假摔。
登上南山塔,闲坐八角亭。
他们坐在一块表面平坦的大石头上,轻轻晃着脚俯视远处。
整个城市流光溢彩,无数的车辆汇聚成一条流动的河。白天涌动的野心被夜晚的疲惫吞没,首尔都沾上了湿漉漉的倦意。
“我小时候在居昌和爷爷奶奶一起长大的,居昌到处都是山,树特别多,空气清新,和首尔完全不一样。我喜欢在田野间乱跑,阳光下肆无忌惮,所以刚来公司的时候我特别黑。”
金泰涥刚来公司的时候皮肤称得上黝黑,尤其是宿舍里有闵允其和宋泽辰在,那对比更称得上惨烈。也因此,没少招人嘲笑,他甚至因为这件事抑郁了一段时间,从此把皮肤管理提上日程。
“男人嘛,黑一点有什么关系。”宋泽辰耸耸,从书包里神奇地掏出一瓶可乐扔给金泰涥。
金泰涥眼疾手快地接住,小小地惊呼一声:“哇,谢谢。”
迅速拉开易拉罐环,喝了一口。
可乐的气泡在口腔横冲直撞,他满足地发出一声喟叹。
“老实说之前看见出道名单没有我的时候,我想过收拾包袱走人的,就像以前和你说的那样,我回家当农民或者萨克斯演奏家,比现在快乐一百倍。”
“可是呢。”金泰涥扭扭身子,变换了一个姿势,“可是我想到你们,想到那个梦寐以求的舞台,我就舍不得。我想要在舞台上闪闪发光,让很多很多人看见我。也想要和你们一起前进,接受很多很多的掌声和欢呼。”
“沮丧时和我以前的朋友抱怨过这些,他们都会问我同一个问题:泰涥你会后悔了吗?”
你后悔独自一人来首尔,你后悔付出可能毫无回报,你后悔出道的艰辛吗?
“我不后悔。”金泰涥自顾自地为自己做了总结。
宋泽辰这次没有回应,含笑将目光再度投向山下,灯光的璀璨映照他的眼底,他的瞳孔里似有万千烟花在绽放。
回忆中的低语,从前的笑泪,往昔的相处都飞旋着散开,化作轻轻浅浅的笑意。
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梅花便落满了南山。(注)
人生总是有很多选择,
宋泽辰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
那天黄昏的斜阳仿佛还在昨日,办公室里有人在小声交谈。
“我一直把你往队长或者男solo方面培养的。你确定要现在就出道吗?按照你的年龄完全可以多磨练几年,去下一个组合。”
“我想和他们一起出道。”
“组合里并不适合有太过出彩的人,所以会在开始刻意模糊你的定位,这样也没事吗?”
“可以。”
“哦,日出了。”
宋泽辰的思绪被金泰涥的小小惊呼拉回。
东方泛起一片鱼肚白,万道霞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洋洋洒洒。
他向金泰涥阳光下俏皮翘起的根根分明的头发处望去,少年全身笼着一层柔和的金色。
在很久以前,你遇到了这么些人,他们同你勾肩搭背,同你走街窜巷,同你嬉笑打闹。
在很久以后,你会遇见这样一群人,他们或爱你舞台上的光鲜亮丽,或喜你镜头前的一颦一笑,或怜你练习时的泪水汗水。
人生的每时每刻因不同的风景总会在自己扮演的角色里独自耀目。
可是,泰涥啊,现在的你就在发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