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的香味,从厨房飘散开来。
李寡妇眼中泪光闪烁,她叹了口气,道:“你们跟着娘受苦了,要是你们爹还在,一定会让你们都吃上大肉的……”李寡妇的男人,当初也是村里数一数二的猎手。有一年冬天,他独自进山去打猎,就再也没回来。
李小海乖巧地给娘擦擦眼泪,道:“娘做的咸肉,比大肉还香!等我长大了,跟张大叔学打猎,让娘天天都能多吃上肉!”
“别!你爹就的进山打猎才没的!山里野兽多,娘就是一辈子不吃肉,也不希望你冒着危险进山。”李寡妇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急切地想打消儿子的念头。
李秀红小口小口地喝着糊糊,她突然抬起头来,小声地道:“娘,要是我认得草药就好了,吴当归的婆娘,每个月光挖草药卖,就能得百十个铜板呢!”
李寡妇眉头紧皱:“那婆娘每次上山挖草药,都背着人,生怕被人偷看了去。想想也是,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认识草药的,谁不藏着捂着?”
李秀红闻言,咽下了口中想要跟顾夜学认草药的话语,埋下头继续喝糊糊。
第二天,雪依然在下。吃过早饭,李寡妇对女儿道:“这连日下雪,顾家的干柴相比也不多,咱们白天就别烧炕了。走,找你叶儿妹妹唠嗑去。”
她们来到顾夜和颜婶住的西间。颜婶在切药,顾夜在碾药,两个人见李寡妇她们进来,停止了说笑。顾夜扬起笑脸,招呼道:“李婶儿,秀红姐,快炕上坐。小海,炕桌上有榛子和松子,自己拿。”
李秀红见她脚下碾药的动作娴熟,说话碾药两不耽误,认真地看了一会儿道:“这是把药碾碎?”
顾夜替她解惑道:“这个叫药碾子,是用脚推动铜磙在碾子槽里来回压碾研磨,使药材脱壳、分解、成末,以便进一步制作丸、散、膏、丹等成药。”
“能让我试试吗?”李秀红瞧出了门道,抬眸看了她一眼,试探着问道。
有人愿意帮忙,何乐不为?顾夜把脚从药碾子上抬起来,挪了挪屁股,让李秀红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李秀红尝试了一下,一开始的时候,掌握不好力度和平衡,脚下的铜磙总是不听话。顾夜在一边指点了几句,她很快就学会了要领,有模有样地碾起药来。
李寡妇也拿起一把切刀,学着颜婶的样子,切起药材来。她的刀工虽然不及颜婶,却切得认真,切出来的药倒是挺薄挺均匀的。顾夜夸赞道:“李婶子这刀工真不错,不如……你有空的时候,来帮我的忙吧?我一天给你十文的工钱。”
“我们借住在你们家,已经够麻烦你们的了。帮点小忙,谈什么工钱。”李寡妇脸涨得通红,手摇个不停,坚持不肯要工钱。
顾夜解释道:“李婶子,我是想请你和秀红姐长期来帮我的忙。你看,我只有一双手,切药、碾药、洗药什么的,全指着我一个人,一个月根本炮制不出多少药来。你和秀红姐来帮忙的话,就不一样了。省去切药碾药的时间,我就能多做些药出来。”
一天有十文钱,一个月就有三百多文呢!李秀红热切地看着她娘,显然动心了。她家地少,种的粮食根本不够吃的,一年到头大多数时候都是野菜糊糊。娘的身子不好,一年总要生上几场病,捡山货、挖野菜卖的那点钱,还不够她的药钱。弟弟聪明好学,每次看到别的孩子去顾三伯伯家读书,都会羡慕不已。
如果她和娘,能在顾家帮工,一个月六百多文的收入,不但能让一家人填饱肚子,还能省下些银钱送弟弟去读书。认些字,学算账,将来大了能在镇上找个账房的活儿,比一辈子窝在这穷山沟里强。
李寡妇闻言陷入了沉思。炮制好的药材,比一般的草药要值钱的多。就看吴当归两口子,光采药、制药、卖药,短短几年的工夫,就积攒下百十两家当。顾夜的药,在镇上卖出好价钱的事,她也听说了。几筐药赚了六十多两银子,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叶儿姑娘说得有道理,每个月多制几筐药,就能多赚几十两银子。她也有工钱拿,的确是两家都受益的事。
这么一想,再加上颜婶在旁边劝着,李婶子就不再坚持,答应除了农忙时节,她每天都来帮忙。至于工钱嘛,日结太麻烦,便约定好十天结算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