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方伟干笑着说道:“哎,都是我师父乱讲的,他在胡说呢……”
小木匠也笑了,说道:“说嘛,咱们也就是随便聊一聊,不会当真的——你的意思,是我师父将我从北方拐了过来?但问题是,在我的记忆里,我可是流浪了许久,才被我师父给带着的……”
冯方伟说道:“所以那个人就不是你嘛。”
小木匠的脸却一下子黑了,冷冷说道:“说出你知道的。”
冯方伟被小木匠的气场给震慑住了,低下头,喃喃说道:“这件事情我也只是听我师父吹牛打屁的时候说起的,当不得真,不过如果甘先生真的要听,我也就讲一讲,你过耳一笑就是了——我师父说,鲁大老谋深算,当年从北方拐了两小孩过来,故意将懵懵懂懂的小孩扔在路边,也不露面,放蛊一样的养着,等到最后,就剩下一个的时候,这才收来当徒弟……“
嗡……
冯方伟这般说着,小木匠只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上去,浑身都在发抖。
尽管他一直劝说自己,这事儿,一定是张启明那个狗东西在诽谤他师父。
一定是的。
张启明那个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管他做出任何事情来,他都不会觉得奇怪的。
只是……
只是冯方伟说的这事儿,却在小木匠的心口上扎了一刀,留下一根刺,让小木匠忍不住地回想起来。
而每当他想起这么一个可能的时候,心脏便忍不住地抽搐着,疼得厉害。
他不知道这真相到底是什么,毕竟他童年的记忆已经遗失了,而现如今鲁大又早已离世,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几乎不可能了。
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然而无论是临死前的张启明,还是此时的冯方伟,他们的话,却是将小木匠这十多年、将近二十年的信念给直接整得快要崩塌了。
在他心中宛如父亲一般的师父,形象也顿时就变得不再那么神圣。
即便小木匠不断地告诫自己,但那念头却如同毒虫一般地噬咬着他,让他难受不已。
冯方伟大概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讲完之后,闭着嘴巴,小心翼翼地看着小木匠,害怕他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但小木匠却显得很平静。
毕竟过去的事情,早就已经过去了,现如今,无论是张启明,还是鲁大,人都已经死了。
活人得为当下负责,而小木匠也是如此。
他此刻最想要做的,就是将小姨子顾白果给救出来,至于别的事情,都是次要的,可以搁一边以后再处理的。
所以他在失神了片刻之后,却平静地说道:“加火,准备干活啦。”
两人忙碌一下午,最终弄出了一打十二根合格的特制蜡烛来,至于其他的废品,小木匠都给弃之不用。
随后他拿了三根给冯方伟,当做是他帮忙的奖励。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冯方伟带小木匠去吃饭。
吃饭的地方,是专供那些有身份的客人、供奉就餐的食堂,小木匠和冯方伟刚刚一落座,就听到邻桌的人在聊起昨夜五少爷被抓之事。
小木匠一边吃,一边竖着耳朵听,这才知晓,今天一大早,这位金六爷便去了大帅府,与人交涉,结果不但没有能够领回那五少爷来,而且还搭了七八个人进去,理由是与金五同谋,需要接受调查。
这事儿闹得很大,金六爷回来就摔了一套明朝官窑的茶具。
那玩意十分珍贵,金六爷平日里宝贝得不行,没想到却折腾在了这里。
另外小木匠也终于听说了,金五这回出事,还真的跟烟馆有关——有个大帅下面的师长,他儿子在烟馆里买了一批烟土,结果没两天就嗝屁了,然后那师长检了尸,结果发现中了剧毒。
后来再一调查,知道那小子与金五曾经在窑子里为了一姐们儿争风吃醋,彼此放下过狠话……
那师长怀疑是金五在烟土里下了药,想要置他儿子于死地,于是就闹到了大帅那边去。
这事儿最初经手的,是大帅府的管家苏文印,那家伙在这里面一掺和,却是把证据给做足了——本来据线报,说那烟土里面没有检出毒药的,但后来却有了。
这事儿闹到了大帅跟前,一边是未来的亲家,另外一边是手下猛将,大帅一斟酌,却是将金家给牺牲了。
当然,这个牺牲呢,也是有度的,金五这边肯定没事,不过到时候金六爷可能得找几个得力的手下去顶罪,平息大师长的怒气……
正因如此,所以金府下面的烟馆,又栽了一堆人进去,而且好些个,都是金六爷特别看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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