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算是走运了,碰到我老琴头——我可告诉你们,我老琴头有三绝,弹琴一绝,酿酒一绝,好多人想喝我的酒,我就是不给他们喝……”
他端起竹筒杯来,高高举起,喊道:“喝。”
说完,他将酒杯放在嘴边,一口饮下。
小狮子一看就是个馋酒的,也没有任何的顾虑,端起酒杯,小口小口地喝着,甘之如饴。
小木匠瞧见了,也不好端着,饮了一口,发现那酒意醇厚绵长,入喉之后,先是热辣,随后却是回甘,一股暖流从胃部往上面窜起,忍不住喊道:“好酒。”
老琴头被这么一赞,脸上乐开了花儿,拍着手说道:“嘿,你小子识货。”
他将杯中酒喝完,又倒了一杯,然后站起来,吸了吸鼻子,问小狮子:“没放孜然?”
小狮子摇头,说没。
老琴头说道:“羊是好羊,处理得也不错,但调料太少了,特别是蜂蜜和孜然,没有这些,这烤羊肉就没有了灵魂——好在我带了,哈哈……”
他倒是一点儿都不客气,自作主张地从怀里摸出了两个瓶子来。
打开之后,他开始忙活起来,而小木匠在一旁看着,瞳孔都忍不住收缩了。
虽然老琴头有了一个往怀里摸的动作,但事实上,这么两个瓶子揣兜里,他绝对早就能看出来了。
那两个瓶子,好像是凭空摸出来的一样。
这说明,那老头儿应该是有着与他那鲁班秘藏印一般的东西。
对方这般近乎于“毫不掩饰”的表现出来,多少也是一种示威,小木匠不敢轻举妄动,而是在旁边耐心地看着。
不过老琴头说得没错,加完调料之后,又烤了一会儿,那头烤全羊颜色金黄,散发着扑鼻的浓香,而老琴头也不客气,从怀里摸出了一把银质小刀来,往羊腿上面割了一块肉,放在嘴里嚼了嚼,乐滋滋地说道:“哎呀,就是这个味儿,香!“
说完,他又招呼小木匠和小狮子:“吃,赶紧吃,现在烤得刚刚好,是最香的时候……”
得,明明是小木匠他们张罗的烤全羊,结果现在,他反而成了主人家。
好在小木匠并不计较这些,他从旁边拿了分羊的小刀,先给小狮子弄了一大块,然后给自己割了一些,放嘴里一嚼,果然又焦又香,外酥里嫩,嚼着满口香,鲜美得很。
等吃得有些腻了,端起杯子来,喝一口酒,嘿,那叫一个美。
酒糟鼻老头儿吃着肉,喝着酒,然后很是自来熟地跟小木匠、小狮子劝酒,就跟自家的老人那般。
他喝了酒,话就很多,跟小木匠掰扯起来,天南海北地聊着,而且还很照顾小狮子,完全不冷场。
至于旁边那个垂头丧气的胡和鲁,他完全不问一句,仿佛空气一般。
一开始的时候,小木匠的确是小心翼翼的,就连酒水和被老琴头加了调料的烤羊,都有些顾忌,但是到了后来,听那老琴头聊起西北这地界的诸多事情,各种秘辛,势力的更迭等等,不由得着了迷。
他一边喝酒,一边听老头儿侃大山、吹牛皮,着实舒坦。
那老头仿佛什么都知道,即便是聊到了敦煌莫高窟,他居然也懂,不过对于那位王道士的结论,他的看法却跟那位沈老大并不相同。
他说王道士发现之后,数次找到当时的清政府,要求文物保护,结果上面完全不理会,玩忽职守,他负责整理分类,十分辛苦,但毕竟人总是要恰饭的,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事儿。
许多事情,得填饱了肚子,才能够讲别的,太过于理想主义了,完全就是扯淡。
小木匠并不太知晓内情,所以听一听,也没有下结论。
如此一番吃喝,小狮子馋酒,居然喝得最多,而且他越喝越精神,让老头儿十分喜欢,问他:“你的酒量怎么样,有没有试过喝醉是多少斤?”
小狮子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不知道,以前家里穷,都没有敞开喝过,今天是喝得最多的一次。
小木匠在旁边看着,有些心酸。
他知道小狮子之所以喝这么多,并不仅仅只是馋酒,而是因为爷爷去世了,又是悲伤,又是惊惶,才想着能够一醉解千愁。
老琴头哈哈笑,说来,放开了喝,我倒要看看,你小子是不是真的千杯不醉……
小狮子听了,却是站起来,又去倒酒,然后喝。
他越喝越精神,而老琴头越看越喜欢,等那酒葫芦都快要空了,小狮子居然还在喝,他终于心动了,问道:“娃儿,要不然,你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