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老爷子说清楚,自从上一次受了刺激,老爷子的精神就越发不好了。”
苏晨睿了然,“我会尽量开导瑾萱。”
病房没人守着,苏晨睿便没送两人到楼下。
等到看不见两人的背影,他才推开病房门,抬眼就见白瑾萱已经坐了起来,望着窗外。
从白瑾萱晕倒到现在已经整整两天,正是上午,窗外阳光正好,是难得的晴天。
明亮的光落在她脸上,轻声靠近后,还能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她正在出神,苏晨睿不敢贸然打扰,便安静坐在了床边。
谁想还是惊扰了她。
苏晨睿一如既往带着浅笑,“饿不饿?想吃……”
白瑾萱转过头,盯着苏晨睿,缓慢地眨了眨眼,苏晨睿甚至能看清她睫毛颤动的弧度。
“瑾……?”
白瑾萱忽然用脑袋抵在他额头,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我想吃学校对面的白阿姨做的酒酿圆子,还有猫耳朵,城南街的杂酱面配灌汤包……都要你买的,不要管家爷爷派人去买的。”
“你说了等我十八岁成人礼,要陪我去游乐园,还要陪我去看音乐剧,这些你都要补齐。”
“还有我这么多次生日,你都没给生日礼物……”
随着白瑾萱的叙述,苏晨睿反手将她抱进怀里,越抱越紧。
“好,我都补上。”
白瑾萱在他脖颈里蹭了蹭,如同在外流浪多年终于找到洞穴的幼兽。
……
正月初九,天阴,昨天一直下着小雨。
虽然今天不见雨滴,但寒风依旧刺骨,在周围没有高层建筑墓地,这种冷意尤为突出。
风一吹,像是刀子刮在脸蛋上。
“这就是你们的朋友。”
白瑾萱站在墓前,冲守墓员道谢。
等到人离开后,她才看向墓碑。
墓碑上的照片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里面的年轻人直视着前方,冷淡之气扑面而来,像是谁都无法靠近他。
大概是昨天的雨水冲刷干净了周围的尘土,墓碑很干净,像是有人刚打扫过。
或许是因为过年纪念先人的缘由,周围的墓地都有鲜花等祭拜的痕迹。
少有的,无人问津的墓地只有些许,而眼前的就是这孤零零大军中的一员。
白瑾萱从苏晨睿手里接过花束,是新鲜的香槟玫瑰,还沾着水珠,娇艳欲滴。
蹲下身,将花搁在墓碑上,白瑾萱看着照片。
“因为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我就带来了我最喜欢的,我想你应该也会喜欢。”
“你送我的木雕我还留着,但是那一串珠子我让苏先生送去拍卖了,这笔钱会捐给孤儿院或者偏远山区。”
白瑾萱蹲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谢谢你在我差点被绑匪欺负的时候保护了我,但是我还是不会原谅你替换我记忆的事情。”
风越来越大了,吹得人头发飞舞,鼻腔也凉凉的。
白瑾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将下半张脸都藏进了毛茸茸的围巾里。
苏晨睿伸手拈起落在白瑾萱头上的枯叶,“风大了,回去吧。”
“嗯。”
白瑾萱伸手抚过一束垂下的花枝,将它摆正了。
目光再度落在黑白照片上,白瑾萱心想,那个在黑夜里看不到希望的少年如他所说的那样,在阳光下化作了海上的泡沫。
站起身,白瑾萱挽住苏晨睿手臂,看着他薄薄的毛衣,“真的不冷么?我把围巾给你吧,我好歹还穿了厚厚的羽绒服呐。”
苏晨睿伸手替她将围巾拢松了点,“你是想把自己捂死吗?呼吸都不顺畅了。”
白瑾萱瞪眼,“哪有那么夸张,而且好冷啊。”
“那就快点回家,下午炖汤,晚上就可以吃了。”
白瑾萱弯唇笑,“最近苏先生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苏晨睿回以微笑,但显得有些虚假,“谢谢夸奖,我也觉得我手艺越来越不错,而你,是越来越圆润了。”
白瑾萱嘴角一抽,直接挂在了苏晨睿身上,不让他走。
“你怎么这样啊,之前我只吃半碗饭的时候,你跟我说我瘦得很,要多吃点,怎么现在又嫌弃我长胖了!男人都是大骗子!!”
苏晨睿伸手直接把人给提了起来,一边还敷衍道,“嗯嗯,我是大骗子,你看我一手就能把你拎起来,咱们回家煮汤,今晚你喝四碗好不好?”
闹闹就行了,白瑾萱也没有较真的意思,而且最近过年加上自己又进了一趟医院。
每天汤汤水水根本就没有断过。
不肥才怪呐!!
白瑾萱轻哼两声,跟着苏晨睿进了车。
车辆掉头走远,正好到了巡逻的时候。
守墓人抱着热水袋走到墓地,没想到一眼看过去,墓地里竟然还有人。
本来没上心,可一看那位置,不是刚才的一男一女祭拜的方墓吗?
而且,刚才他亲眼看见两人已经离开了,现在站着的又是谁?
守墓人不由得上前,“你好,你也是这位的朋友?”
凑近了看,才发觉这奇怪的男人身形瘦削,像是刚生了一场大病似的。
特别是那捏着花朵的修长手指,看起来十分清瘦。
咦?还戴了婚戒?
不对不对,哪有婚戒戴在尾指上的?
还是两枚一模一样的钻戒,现在的人什么癖好啊?
不对,重点不在这里,而是他手里怎么会有折断的花朵?
守墓人眼睛一瞥,果然放在墓碑上的花束里,有一枝被折断了。
他记得清楚,这束花分明是之前的一对男女带来的。
守墓人眼神瞬间变得警惕,“您是?”
戴着口罩的男人抬头,黑色的口罩上只露出一双眼,黝黑深邃。
男人什么都没说,只冲守墓人轻轻点头,便捏着花离开了。
徒留守墓人站在原地思索,怎么觉得那男人的眼睛这么眼熟?
思考几秒后,没有结果,守墓人也就不再纠结。
“哪有人会折死者的花呐,对死者一点敬重都没有。”
守墓人一边嘀咕,一边将被折断的空枝理了理,用边上的玫瑰遮掩。
等做好这一切的后,他站起身,无意间瞥见墓碑上的照片,他吓得一懵。
咿呀!!
刚才那人的眼睛怎么跟照片上的人这么像??
……
快到家时,天空又飘起了雨。
白瑾萱对手哈着气,暖暖手。
电梯门一打开,白瑾萱刚掏出钥匙,就见王叔亲自守在门口。
旁边两位佣人还各自提了两个大大的保温桶。
“小姐,少爷。”
白瑾萱笑,“王叔,这么冷的天在外面等着,怎么不给我们打电话?”
王叔看了眼她黑白的打扮,含笑,“没多久,小姐放心。”
苏晨睿接过钥匙,开了门。
白瑾萱进门,看了眼那夸张的保温桶,“王叔,不用再送吃的过来了,这么多我和苏先生也吃不完,平白浪费了。”
王叔,“大概是厨子手抖,多做了些,大宅里人少,我想着还是给少爷和小姐送过来,免得浪费了嘛。”
白瑾萱无语片刻,哪位厨师会手抖多做了一桌菜?
王叔带来了太多菜,中午就这样吃了。
下午的时候,苏晨睿炖上了汤。
白瑾萱想吃饺子,苏晨睿干脆揉了面团,剁了肉馅。
两人忙活了一下午,做了满满一大桌饺子。
天色已经晚了,苏晨睿用下午吊的高汤煮饺子,还蒸了一部分,调了酱。
原本是想邀请王叔一起吃,可王叔拒绝了。
两人只好将王叔送到楼下。
王叔三人又提着保温桶离开。
正月十五街上的人比过年少了些,但路上还是有些拥堵。
王叔回到大宅花费了些时间,但显然这并不能阻碍大宅里的人的热情。
刚走上台阶,苏馨就迎了出来。
“怎么样?瑾萱她吃了东西了吗?”
王叔点头,让女佣们将保温桶送进厨房。
“小姐他们中午就吃了,而且还亲手包了饺子,炖了汤让我带回来。”
“真的吗?”苏馨激动地双手掩唇。
王叔点头,“我这就让厨师把饺子给煮了。”
苏老爷子站起身,有些气喘吁吁。
“那瑾萱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王叔轻摇头,“还没,但是小姐的态度已经软化了不是吗?”
郑海逸扶着苏老爷子坐下,温声道,“老爷子,这事急不得,慢慢来。”
苏老爷子杵了杵拐杖,没说话。
王叔没插嘴,只是去厨房让厨师的手脚再快些,然后又准备了一些消食的药物。
果不其然,饺子一上桌,平时饮食都有分量的老爷子吃了不少。
……
看着王叔走远的白瑾萱转身回了电梯,感觉到电梯上升瞬间,脑袋有瞬间的眩晕感。
她低头拉住苏晨睿垂在身侧的手指,“我……是不是太残忍了?”
苏晨睿晃了晃她的手,“我理解,所以不用多说,你也不用瞎想。”
白瑾萱抬头望着他。
苏晨睿空闲的手掌放进裤兜,“划在心口的伤口不会因为痊愈而消失,稍微一碰依旧会流血伤身伤神。”
苏晨睿反手与白瑾萱五指相扣。
“走吧,饺子该凉了。”
提起饺子白瑾萱有些不好意思,“我包的饺子里十个有九个是怪模怪样。”
“嗯,确实有些丑了,多练习练习吧。”
白瑾萱戳戳他胸膛,“你应该说,以后包饺子这种活都由你做了,我只管吃就行了。”
苏晨睿捏住她的手,“嗯嗯,我错了,我知错就改,以后犯了这种思想性的错误,请白小姐一定要积极指出。”
白瑾萱站到苏晨睿面前,踮起脚拍拍他的肩膀,“思想觉悟不错,值得表扬。”
苏晨睿却不干了,轻扬下巴,有些小骄傲。
“就一句表扬啊?”
白瑾萱伸手勾住苏晨睿脖子,笑眯眯地亲了上去。
“当然不止啦,要亲亲才够哦。”
苏晨睿伸手搂住白瑾萱的腰,替她省些力气。
慢悠悠地沿着墙壁靠近大门,随后推门而入。
“哎呀!”
忽然被架着腰,整个人都坐在了鞋柜上,吓了白瑾萱一跳。
感受到苏晨睿凑到脖颈间时,因为呼吸喷洒在皮肤上的热气带起一阵一阵的痒意。
白瑾萱红了脸,轻推了推他。
“饺子还没吃呐……”
苏晨睿解开扣子,“那就改成夜宵吧。”
今天的苏先生也吃得很“饱”呐。
以后的苏先生也吃得很“畅快”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