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他进入她的那一刻,情不自禁的一句娇吟和冲动而来的表白从口中挤出,他因她的话有了片刻的停顿。
“幽兰……我爱你……”
有些筋疲力尽又好像是在发泄着什么,她拼命想要把他抱紧。
就这么温暖着,就这么索取着,在无尽的疯狂中睡去,昏昏沉沉不知何去何从。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到身上一凉,像是身上的被子被人揭开。睡得正混沌的她皱了皱眉,拼命往幽兰的身上蹭了蹭,却感觉他慢慢地坐了起来,然后不慌不忙地扯过衣服盖住她身体。她忽而神智清明,红衣少女凛厉又凄楚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仿佛要刺穿她的耳膜。她懵懂抬头,正看见白梅泪痕交错愤怒到扭曲的小脸,她不由得变得不知所措起来。还未及她开口,红衣的少女箭步上前,雪白的手掌一翻便向她打来。她不闪也不避,只是僵在当场。
便在这时,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痛。
面前是赤着上身的男人的背影,在阳光沐浴下有如神祉,她猛然意识到幽兰为她挡下了这一个她本应得的耳光。心疼像一朵苍白的花,倏然绽放在她的胸口。
挨打的人应该是她。她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了怎样不可挽回的错误,她已为人妇,却还是和幽兰做了苟合之事。情欲晕染的快感还未褪去,更大的羞耻感便铺天盖地而来,取而代之的是身下的疼痛。她失措地扯过衣服,想要遮掩自己裸露的身躯,却意识到,有些事已经不是仅用遮掩就能搪塞过去的了。
浑浑噩噩之中,听见白梅尖利的声音响起:“幽兰……今日你负我,终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幽兰却好像无所谓一样,脸上微肿的痕迹显示出白梅用了极大的力气,狭长的眸子中似乎有些惋惜一闪而过,然而表面仍旧平静:“你如果不能接受,就不要跟着我了。”
此话一出,不仅是白梅,连倪蓝都惊得无话可说。
她原本以为她不仅是一个荡妇,更是一个破坏他们二人感情的恶毒女人,却不曾想幽兰肯为她挡耳光,更会为了她对白梅说出这种重话。
还未等她吃惊地表情散去有所反应,白梅忽然笑了,笑得惨然而恐怖,未干的泪痕都已扭曲。几声轻笑,泪滴从眼眶溢出,她的眼里似乎失去了焦距,语音里带着颤:“你不要后悔。”
一字一顿,很慢很慢,她注视着他,仿佛要把他刻在眼里。
他却无动于衷,这么冷淡的反应,令倪蓝都有些悚然。
红衣的少女摇晃了一下,本就白皙的面庞变得更加苍白,忽然她轻轻开了口,却望着地面,好似自言自语:“我本来想把我最好的东西给你的……却没想到,你会如此待我。”
语气里的哀怨和轻缓的声音,让倪蓝听得有些诡异。她定了定神,凝神望着一步步踉跄倒退的少女,忽然有什么在她心中一动。
好像少女的那楚楚可怜地神态触动了她的心弦,更像是她心底的湖面被雨滴带起涟漪。
她看着红衣的少女决绝地夺门而出,心中不知为何有了微微的恐慌,尚在愣愣注视着敞开的门扉时,她已经被幽兰紧紧拥住。
有什么似乎不大对劲,然而她却迟钝地感觉不出。
“蓝丫头,现在相信我对你的真心了吗?”幽兰把脸埋在她的颈窝中,低语道,“她可打得我好痛呢……今晚你要怎么补偿我呢?”
耳热心跳的调情言语,却没能让她感到一丝快意,她的眼神还停留在少女刚才站过的地方,心中的不安一点点扩散。
傅国的皇宫中,素衣的少女渐渐合眼,那一张寥寥十字的信笺仿佛又浮现在她眼前,令她的心细细密密地痛起来。
不语落谁家,胡归胡不归。
尚记得那时初见白家公子的时候,随口和上一句,那时她无牵无挂,佩着面纱,与见愁携手相伴,看尽自己心爱的人的绝代风华。
一句万事如烟帘子不语落谁家,最终也是她寻了自己的归宿和他天各一方。
为什么要跟着太子回宫呢?又为什么不回到他身边呢?她仿佛能穿透那纸帛看见他背后的如怨如诉。
因为约定,因为家庭,她不得不舍弃着梦一样短暂的爱情。
可是她和见愁的一切,不过是似梦飞花,美丽而短暂的两情相悦,她一步走错,却要赔上一生的惦记。寥寥数月和他赏尽秋叶冬雪,伴他走过的百余日夜,竟然是刻骨铭心到她即是是面对了现实依然不曾有半点褪色,遑论忘却。
素手研墨,写到不过萧郎的决然话语,她甚至不忍下笔。
即使在被围堵的小巷中也握紧了拳也不曾颤抖的手啊,即使是面对数十个男人的威胁也泰然自若的她啊,即使在杀人的时候依然没有半分胆怯的她啊,此刻恨透了自己的笔锋一点点写下决裂的话语,却又是如此难以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