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为了避免浪费唇舌,她把“前”字吞了。
然而这一回女朋友也不好使,必须沾亲带故才能作数。
“叫他的亲属过来,病房医生要面见家属。快点去,耽误了事你负不起责任。”护士说完便关上电子门。
要见家属是不是出问题了?可她现在到哪去给他偷家属啊?她尝试联系寇妈等人,但是这些人好像都受到寇正夕的操控,没有一个开手机的。
差苹努力回想,终于让她想到寇妈曾说过的一句话。寇家的一位远房亲戚和他们住在同一栋楼。思及此,差苹抹头就跑,跑出没几步,又奔向寇正夕的病房单间,从他的包里翻出一串家门钥匙。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寇妈还是老观念,座机旁边放着亲属电话簿。只要翻看电话簿,一定可以找到那位亲戚的联系方式。
芜湖,差苹你真是一个小机灵鬼!
…………
华灯初上,车流汹涌。
一个小时后,堵车堵到崩溃的差苹终于抵达寇正夕父母的家。
她的身上还穿着那件浅绿色的护工服,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站在防盗门前一把一把试钥匙。街里街坊看在眼里,有一种想拨打“110 ”的冲动。
这时,一道女性声音从她的身后发出疑问。
“你好,请问你找哪位?这家人出国了。”
“咔嚓”一声,防盗门终于开了。
差苹尴尬地转过身,说曹操曹操到,问话之人正是寇正夕的青梅竹马潘淼。她住在寇家的隔壁,是寇正夕初中三年的名义女友。
潘淼刚下班,在楼道里听闻有人在寇家门前鬼鬼祟祟。
“差苹?”
“潘淼?”
二人异口同声,更神奇的是,彼此都记得对方的姓名。
“你怎么穿成这样?”她上下打量。
“现在没时间向你解释,我先开门,进来说吧。”差苹笨拙地拧动门把手,但拧了半天也没能成功开门。见状,潘淼主动上前一步,轻松一旋,防盗门就这样打开了。驾轻就熟得仿佛女主人。
“你常来寇家玩吗?”她脱口而出。
“就算我常来也不能擅自出入呀!”潘淼的笑声一如既往的爽朗,解惑道,“我们这一层安装得都是同一厂家的防盗门,当然会开啦。”
“哦。原来是这样。”差苹干笑两声,感觉自己好酸好小气。
不过此刻的画面更诡异,两个非寇家人员,一个伫立客厅环顾家具摆设,一个蹲在座机旁翻找电话簿,确实疑似入室盗窃的张三。
差苹找了半天,才发现记录密密麻麻,很难通过姓名找到这位亲属的联系方式。
“潘淼,请问寇正夕的一位亲戚是不是也住在这栋楼?”
潘淼一怔,还真知道,“是呀,你找她做什么?”
“啊太好了,你知道那位亲戚的联系方式吗?我找她有急事!”
“知道是知道,但是我见她遛狗去了,她遛狗的时候从不带手机。”她不以为意地回答道。
差苹喜上眉梢,“听这话茬,你跟这位亲戚认识吧?走,你快带我去找她!”
“等等,你先告诉我,你找我妈干什么?”
“啥?她是你妈?”她呆住。
“准确点说,是我的继母,正夕没有跟你说过吗?我们是重组家庭。”潘淼的继母是寇家的远方亲戚,婚后父女俩搬了过来,与寇家成为邻居。
差苹这才搞清楚寇正夕和潘淼亲近的原因,或许真如他所说那般,他们做了三年的假情侣,只是想好好学习而已。
她敲了下自己的脑壳,原来两人是亲戚啊,都怪寇正夕那家伙不肯解释清楚。闷葫芦一个,掖着藏着什么都不说,大坏蛋,害她对潘淼羡慕嫉妒恨恨恨。
接下来,差苹把寇正夕住院手术的事情告诉潘淼。当潘淼得知寇正夕的病情,原本冷感的线条竟然颤抖起来,甚至渐渐红了眼眶。她放下运动背包,边跑边说,“你等我一下,我去找我妈,我们马上去医院!”
差苹抱着她的大背包,根本追不上她的步伐,差苹心说当体育老师的果然不一样,步伐相当矫健。
等待的空档,她的思想开小差,于是开始贼眉鼠眼,偷偷溜进寇正夕的卧室,火速找到那本《荒漠里的爱情》。她小心翼翼地翻开书页,那一张带有干涩血迹的信纸果然安放其中。
“差苹!我们走!”潘淼抱着狗,喊声从楼道里传来。
“哦,好!”差苹犹豫一秒,合上书页,把整本书放入包中。
哼,我倒要看看你个大闷骚,都写了什么东东!
…………
霓虹璀璨,车水马龙。
潘淼的车技不要太飒,完全可以用风驰电掣来形容,就是晃得差苹和继母分不清东南西北。
车都没停正,潘淼便拉着继母一路冲向ICU。所幸,没啥大事,ICU里的医生只是叮嘱一些术后事项。至于那位护士为什么一副事态严重的口吻,倒不是故意刁难,而是因为推进ICU的患者随时会面临危险,必须紧绷起来。
差苹和潘淼不约而同地坐下,同时长吁一口气。
两人的动作如此同步,不禁相视一笑。
差苹递给她一罐饮料,“今天太麻烦你了,谢谢你。”
她打开易拉罐,喝上一大口顺顺气,继而俏皮地眨了一下眼,“说什么呢,我可是寇正夕的前女友哦!”
差苹径自举起可乐与她的饮料相碰,“这么巧啊?我也是他的前女友。”
潘淼笑容一顿,忽然认真起来,“为什么分手?”
差苹想了半天,本想随便说个理由,但最终,她捂住脸颊,只见泪水从指缝中滚落出来,“可能就是太爱了吧……我做了很多蠢事,他一而再再而三,无条件的原谅我,原谅到我都不能原谅我自己。”
潘淼凝望她久久,望向天花板一个空洞的点,眼泪也在无声中滑落,“正夕常对我,女人是这世界上最麻烦的生物,又爱哭又爱笑好奇怪。所以……我为了不让他感到麻烦,一件蠢事都不敢做。可是,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想错了,他哪里是怕麻烦,完全是在自找麻烦。”
差苹愣住,想到潘淼焦急的模样,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缓缓地看向潘淼。潘淼苦笑,“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优秀的男人谁又能不爱呢,可惜暗恋终成暗恋,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位善解人意、独立自强的女邻居。”
“对不起。”
“别说傻话了,都过去了。”潘淼站起身,按了下她的肩膀,“好好对他,别让其他女人有可乘之机。”
差苹凝望她远去的身影,依然是那样潇洒自信。
寇正夕这个家伙,不知道在不经意间伤害了多少好姑娘。
手术顺利,术后平稳,除了还不能见到寇正夕之外,目前都是好消息。差苹给张孝生等人发去“贺电”,她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下心情。
她左右移动眼珠,见周围家属聚集,于是抱起背包,一溜烟跑到回廊的角落,待确定四下无人之后,她取出那本顺手牵羊来的《荒漠里的爱情》。
轻手轻脚地,她翻到夹有信纸的那一页,又深吸一口气,如同发现藏宝图一般,激动又紧张地偷窥寇正夕的小秘密。
按照张孝生的说法,当时的寇正夕已经濒临死亡,可是他居然还在注重书写格式,仿佛这封信真能抵御荒漠飓风,安全地送到某位女士的手中。
情书内容如下:
亲爱的老婆,你好,我是寇正夕。
差苹斜眼,跟谁这么肉麻呢?!嗯?老实交代!
她强忍酸柠檬的情绪,扁着嘴继续阅读。
我今年19岁,迄今为止没有恋爱经验,可能以后也不会有了,因为我就要死了。临死前,我能做的,唯有畅享。我想,你应该拥有一双大大的眼睛,以及活泼可爱的性格。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对你存在这种印象。也许,和那个儿时的玩伴有关吧,毕竟与我相熟的女性寥寥无几。我记得她叫小苹果,她总是强行拉起我的手,然后笑盈盈地说,我好喜欢你呀。她每天都会缠着我,我嫌她烦,她又会理直气壮地说,你烦我我也要粘着你,因为我喜欢你啊。久而久之,我开始习惯她的存在,甚至享受她的纠缠。后来我们分开了,之后遇到的女生都跟她不一样,又或许我的样子看起来很凶?女生们在与我交流的时候,总会给我一种猫鼠相见的感觉,我时常担心对方会昏倒。小苹果就不同了,尽管她又黑又胖却依然自信乐观,对生活满怀善意。我想,依照我腼腆的性格,我会爱上的女孩,应该也是一个非常主动的女孩,她会拉着我的手,一遍一遍地对我说,我喜欢你。不能没有你。
所以,我未来的老婆,我想象中的你,会是这样吗?
看完信,差苹的脸红成宇宙超级无敌大苹果。
搞什么呢~~原来寇正夕就喜欢她这种厚脸皮啊~哎呀,暗恋人家就直说嘛~~差苹蹲在墙角,矫揉造作地摆动着肩膀。乍一看,真像神经病,走近一看,嚯!扣墙皮外带傻笑?果然是个神经病!
差苹仰天大笑,她万万没想到,所有人口中的别人家的优秀孩子,竟然对自己念念不忘。
当然,他不认识几个妞儿这一点,可以忽略不计。
多咱也不怕啊,毕竟像她这样脸皮厚到城墙拐弯的!……还是少啊!
好的,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你等着寇正夕,等你醒过来,我要腻歪死你,你这回真逃不掉了!
好开心!哈!哈!哈!
…………
午夜钟声响起来。
差苹一蹦一跳地返回ICU病房外,刚一坐下来就忍不住伸懒腰打哈气。这一天下来真的太累了,比经历一场铁人三项还要累上数倍。她的头只是轻轻碰到身后的墙壁,便昏睡过去。
这一睡,日月更替,天空泛起鱼肚白。
“寇正夕家属在吗?病人醒了。”护士问。
“醒了?!”差苹一秒钟清醒过来。
然而,苏醒后的寇正夕,哪里是什么性情大变,简直是基因突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