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了一些,丁学锋开口问道:“苏省长,能不能冒昧问一句,您这伤是怎么来的?”
苏庆生放下茶杯,脸色变得有些沉重,良久无语。
唐光煌立时捏了把汗,在这常委二号楼里,从来只有苏庆生问,别人来回答的情况,绝对不会有人去主动开口发问的。不是大家不想问,而是不敢问,上意难测啊,你知道领导心里是怎么一个想法吗,一句话讲错,就让你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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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这种涉及领导隐私的事,更是提都不敢提,唐光煌跟了苏庆生这么久,也只知道苏庆生有这个旧伤,但怎么来的,他根本不敢去问。
“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个敢问这个问题的!”苏庆生凌厉的眼神,紧紧盯着丁学锋。
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时间与空间,像一把实质般的利剑,直射心底,曾毅丁学锋头一次见到如此犀利的目光,这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完全暴露于对方的视线之下,没有任何的秘密,对方了解一切、掌握所有。
“那是他们怕问错了,得罪了你这个省长。他们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前途,这哪是治病救人的态度,不问伤怎么来的,又怎么能治好伤。”聂玉娇说起这个,忍不住有些生气,“老苏你也是,讲讲又何妨呢,你不讲,我来讲!”
十年动乱期间,苏庆生一家都被关进“牛棚”接受改造,白天干活,晚上在煤油灯下写检讨,时不时,还要被拉去接受批斗。在一次批斗大会中,苏庆生被推下了台子,后背刚好摔在一个尖棱角的石头上。
在那种年月,就算受更严重的伤,也没有人愿意为一个改造分子去请医生的,苏庆生只能忍着后背的巨痛,继续坚持干活,接受改造。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苏庆生至今难忘,所以他从不提起这段往事。
聂玉娇讲完这件事,眼角忍不住又泛起泪花,她拿去纸巾,轻轻在眼角拭了拭。
苏庆生的双手,突然放在大腿上摩挲了两下,神情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动荡的年月,怅然道:“讲一讲也好,让这些年轻人都知道知道,今天的局面来之不易,有很多人为之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丁学锋沉默了良久,然后抬头注视着苏庆生,目光中充满了坚定,“苏省长,我这里向您做个保证。我一定要将您这个老伤治好,我不能让您为革命奉献一生,最后却要独自承受这种痛苦。”
“好啊!好好好!”聂玉娇连道了几声好,心怀大慰,“学锋,我就知道你是会这么做的!”
苏庆生一生听过无数奉承的话,但丁学锋的这一句,他能切实感觉到,这绝对是真心话,饶是他静如止水的内心深处,此时也泛起一丝丝涟漪,道:“年轻人,好样的,好样的!”
聂玉娇接过这句话,道:“像这样的年轻人,以后就该重重地提拔。”说着,她一指丁学恒,“这是学锋的哥哥,上次为了治好我的病,冒险把学锋带进了病房,还差点被医院处分,像这样有担当、有情义的年轻人,就该提拔!”
往常要是聂玉娇这么讲,苏庆生肯定都会厉声喝斥,可今天他很反常,竟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道:“像什么话,南疆省的省委省政*府是你聂玉娇开的吗!”
说完,苏庆生拿起茶杯,“我去书房,你们继续。”只是在要上楼梯的时候,听见他感慨了一句,“还是年轻人好啊,有活力,是要多加一加担子!”
丁学锋自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一旁的丁学恒更是激动了起来,领导说要给你加担子,那不就是要给你升官吗,升了官,这肩上的担子自然不就重了吗。
唐光煌这个官场老手,一听就明白,他朝丁学恒投过一个恭喜的眼神,心说这个丁学恒还真是命好,不跑不动,好运就砸在了头上,跟着丁学锋来做一趟复诊,结果手都没动几下,就捡来一个升官的机会,好命啊,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