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终于,一个长发披肩的背影从门口一闪而过,步伐没有丝毫停留。
他仿佛听到了幼小的那个自己失落的抽噎声。
无数次,无数次,那个年幼的他都在心底期盼着,那个人也许会在某一天,突然走进来,轻轻握住他的手。
凌夙诚想起元岁对于自己家人的描述,或许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听到她所描述的那一切时,心里莫名的震颤。
童年求而不得的一切,原来也不过如此。
光线突然变得很暗,凌夙诚走到窗前,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暴雨倾盆。
公园里最高的柏树,恰巧能够从这里看清树顶最孱弱的枝桠。偶尔会有翅膀巨大的海鸟停留在上面,几乎要将它折断。此时此刻,这棵移栽于此后一直奄奄一息的大树正在可怖的晃动着,仿佛下一秒就会轰然倒下。
凌夙诚知道,从小到大,很多人明里暗里谈论过他与父亲的毫不相像。而他是否有一丝一毫与那个人相同,他却始终没有机会知晓。
“你啊……真是个内心贫瘠的人呢。”陌生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凌夙诚猛地回头,发现空荡荡的教室正在渐渐变得模糊和扭曲。
“是谁?”他以孩子的声音发问。
自然没有人回应他。梦境彻底崩塌的瞬间,他隐约听到一串音色介于少年和少女之间的清脆笑声,仿佛正在离他越来越远。
-
元岁慢悠悠地眯了眯眼,挣扎半天,还是又闭上了。
不行。她通过眼皮上感受到的光线判断,该起来了。
昨天晚上倒是真的睡得不错,也不知道真的是凌夙诚给她的药丸的作用,还是她真的太累了。
睡醒起来之后,腰也不酸了,头也不疼了,整个人生龙活虎,大概可以一口气跑上五楼不喘气儿了。元岁揉了揉眼睛,突然想起了关键,尝试用线将桌上的遥控器拖过来。
遥控器没有回应她,她鼓足了劲儿又试了几次,不得不接受暂时失去天赋的事实。
原来真的这么灵吗?她觉得有点后悔。
一步一步走到洒满阳光的窗前,元岁做了全套广播体操,直到感觉全身都舒展开来,才回头去热牛奶。
竟然能摊上了一个自己工作认真负责严谨,对待下属却要求宽松的老大,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运气还是挺不错的。
一边哼着歌,一边一口气咕嘟咕嘟的灌下大半杯牛奶,元岁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应该看看来电提示。静音了一整晚,也不知道那个不省心的弟弟现在老实了没有,她当然是不会没事儿找事儿再去给他“问问”的,只希望悄悄做出这件事儿的某人嘴巴严一点,别再给她惹出多余的事儿来。
一点开ID上的界面,十一个未接来电。元岁吓得呛了一下,仔细点开一看,一个来自韩越,估计是来传达老大的关心和慰问的,剩下十个……
她看着那个排成一列的熟悉又陌生的电话,先是愣了愣,然后瘪了瘪嘴。
上一次接到这位颇有手腕的母亲主动打来的电话是什么时候?她想不起来了。
女人不会来自讨没趣,母女两人向来勉强保持产生不了美的距离,心照不宣的懒得互相糊弄。
以她俩的互相了解程度,也不用那些虚的了。元岁知道,能让这个女人找上门来的,也只有一件事。
正犹豫于要不要干脆当做没看见算了,女人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直到电话快要自动挂断,元岁才不情不愿的按下接听。
“喂——”她故意拖了一个长音。
“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接电话!”一开口就是指手画脚。
元岁瞥了一眼时间,还不到十点,也不算晚啊,大呼小叫什么。
“我有我的事情要做。”补觉也是大事,还是老大亲自批准的。
“你弟弟昨天一晚上都没回家,电话也不接!”女人罕见的连平日里表面的客客气气也维持不下去,嚷嚷的让人心烦。
“他是为了什么不回家,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元岁忍不住刺了一句,听着电话里女人若有若无的抽泣声,勉强宽慰到,“他可能只是想为自己莫名其妙的失败冷静一会儿,别那么急慌慌的。”
“他又不是你,他从来不会这样的……”
元岁听得有点烦了,挠着头发说:“这事儿你我都心里有数,你有什么好哭的?你明明知道他从小就那么崇拜爸爸,立志于赶超他不中用的姐姐我,走上报效城市的人生巅峰。你亲手逆了他的意思,还不用背锅,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岁岁,岁岁,帮帮我吧,我真是怕急了……”
元岁把耳机拿的离耳朵远了一点,尽可能好声好气地说:“好歹我也是他姐姐,该做的我会做的,你就别在这儿哭哭哭了。你要是真的担心,就再去找找你在太太公主团里的好姐妹们帮忙吧。”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吐了吐舌头坐回沙发上。
心里猫抓似的挠了一阵,元岁认命似的披上外套,匆匆忙忙地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