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见钱眼开的人,也会说出这么质朴的话。
可惜,一切都晚了,我这颗被仇恨吞噬的心,再多的爱也感化不了。
我妈也对我工作怀疑过,因为邻居总是听见我家半夜三更有动静。我只好骗我妈说那是因为我要备课,白天照顾我爸没有时间,只能晚上。她没有再怀疑,只是叫我好好注意身体。
酒吧里的工作我越来越驾轻就熟,掌握了那些男人的心理对我来说是件简单的事情,最多的一次我收过别人三千的小费。
我和娟子成为很好的合作伙伴,相互扶持,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情商很高,跟在她后面我学到了不少哄男人的办法。
也是从娟子那里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叫做李景枫,所以大家才叫他“枫子”。
枫子在酒吧里人缘很好,我很少有机会和他聊天,每次看见他,他都在吧台那里将调酒杯舞得天花乱坠,但几乎没有看见他再调那杯粉红佳人。
本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下去,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那天在巷子里打我的那些人一走进酒吧我就看见了,尤其是那个虎哥,他满面油光,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我们酒吧里包厢的消费都很高,他带着人耀武扬威地直奔888包厢而去,该不会就是用的张大志给他们的钱吧?
想到这里,我不由地攥紧了拳头,心里一阵恶寒。
去888包厢,经理一般都会叫我和杜鹃去,我赶紧把杜鹃叫到一边,给她说明情况。
她听完后叹了口气,拍拍我的肩膀,“我知道了,待会儿我给经理说。”
我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杜鹃拍拍我的头,“茉莉,别玩儿了。”
一抬头,就看见经理满脸不悦地看着我。
“来这里我不是让你来矫情的,今天进888包厢的人平时照顾我们店很多生意,你们俩个今天要是让他不高兴了,以后也别来了。”
经理把话说得很严重,一向能言善道的杜鹃在经理面前对我也是爱莫能助。
大家都是出来讨生活不容易,杜鹃未婚先孕剩下一个唇腭裂的孩子等着钱手术,我的确不应该因为自己这点破事就让她失去这份工作,也让我失去人生翻盘的希望。
我收起手机,对经理认错:“对不起经理,我这就过去。”
出发去包厢前,我让杜鹃又帮我补了一次妆,之前我总是让她画淡一点,但这一次我让她怎么浓怎么画,最好画到我自己都认不出我自己。
“这样可以吗?”
杜鹃用眼线液笔在我眼角下方点上两颗泪痣,我睁开眼,镜子里黑眼线,大红唇的女人和平时的自己已经判若两人。
我将扎起来的头发散下来,用卷发棒卷了两下,风尘味立马出来。
估计现在我妈站在我面前都难认出我,我拿起托盘对杜鹃说:“娟姐,我们走吧!”
我走进包厢的时候,那群畜生玩得正嗨。
他们把人家小姑娘不当人看,让她躺在茶几上,把酒杯放在她光滑的肚皮上,每个人都从她肚子上拿酒喝。
杜鹃一般都和我分头行动,但是这次她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垂下来的长发几乎遮住了我的整张脸,倒完酒,我和杜鹃小费都没拿,直接往外面走。
没想到许久未见的那个死基佬正好推开门进来,和我撞个正着。
我眼里的愤怒暴露了我,他一脸阴笑地捏住我的脸,对我说:“陈姐,好久不见。你穿成这样,志哥知道吗?”
“滚!”
我弄开他的手,想离开却被那个叫虎哥的男人从后面拉住了我的衣领。
“哟,我刚刚还没有认出来,那天在巷子里给我装贞洁烈女,原来就是个卖的!”
虎哥一说完,就把我拉转过去,对着我的脸就是一巴掌。
杜鹃想要把我和虎哥拉开,她一边拉我一边喊:“你们怎么能打人?”
“你们这种人不就是给我们打的么?”虎哥瞪了杜鹃一眼,“识相地现在出门不要多管闲事!”
熏人的酒气从他嘴巴里面喷出来,我知道他现在肯定是喝醉了,不然他不会忘了那天枫子说过的那句话。
又或者,那天我让他受了辱,今天要趁着酒性,变本加厉地还回来。
“娟姐,你先走,让枫子不要等我了。”
我用看了一眼杜鹃,她显然已经听懂了我话里的意思。
“好,好的。”
她装作一副被虎哥吓走的样子,成功从包厢里逃了出去。
虎哥捏着我的头发把我推到沙发上,之前在包厢里那些女孩子,这下被吓得赶紧从包厢里冲出去。
他的手下赶紧把门关上,整个包厢里只剩下我和十个男人。
死基佬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我:“啧啧,想不到你还是个尤物,这套衣服穿在你身上真是恰到好处,连我都忍不住了呢!”
虎哥立马狗腿地对那死基佬说:“大鹏哥你也好这口吗?要不你先来?”
“好啊。”
大鹏?哼,我真不知道张大志什么品位,这男人从名字到人样样都倒胃口。
“张大志要是知道你喜欢女的,恐怕他会离你远远的吧?你不也是卖的吗?你卖给张大志,换来了你身上这件纪梵希,你以为你自己多干净呢!”
我盯着正准备脱我身上衣服的死基佬,他听了我的话,停下了动作转身。
我以为他要走,谁知道他猛地一转身,拿起酒桌上的酒就往我身上倒,一边倒还一边对旁边的畜生说:“我先给你们助个兴,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敢在我的地盘上闹事,我看你们胆子大得很啊!”
我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等的人终于来了。
声线还是没有变,只不过那个总是对我笑的人这一刻好像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充满了阴戾。
“赵虎,上次我给你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吗?”
枫子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我看见虎哥身上的赘肉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最后,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小三爷,我,我喝多了”
枫子一脚踩在他的背上,光线昏暗的包厢里我看不见他的面部表情,只听见他冰凉低沉的声音:“不准动她,我再说一遍,不然我二哥来了都没用。”
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到这座城市最深的那一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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