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玦是刷微博才刷到聂争来H市的消息的。
其实微博上接二连三曝出的“无影脚”“飞毛腿”的照片和视频真没一个是拍清楚人像的,但是别说他们好歹算拍到聂争全身照了,林玦怀疑哪怕他们只拍到一只手一条腿,甚至于一根头发丝,她可能也在一秒钟之内就把手脚头发丝的主人给辨认出来。
就是这么真情真爱!
林玦立刻拨通了那个之前被她数次忍痛划开的电话号码:“你过来了?”
电话那头的聂争明显有些愣怔,而后十足心虚答道:“嗯……嗯。”
“怎么来的?坐车?打车?没被人骗吧?妈的臭老冯臭锋刃还有不靠谱的季大姐!我那么信任他们,把你交给他们几个照顾,结果他们居然让你一个人出门!这笔账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现在在哪?不不不我看到你去的地方了,你怎么去的?路上很危险的你个笨蛋!谁让你在大马路上随便乱窜!你两条腿再快能快得过四个轮子啊!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然后你在原地等我,一步都不许动!我现在就过来接你。”
聂争明显给林玦一连串足以打死老师傅的组合乱拳给打懵了,好半晌才懵懵懂懂道:“我在……在喝茶,你……”一句话没说完,他忽然又静下心来。
林玦一个以自己貌美如花之姿独自睡大街都无所畏惧的人,居然因为他单独出门坐了个把小时的车就慌到不行了,什么没被人骗路上很危险一步不许动,她以为她在照顾小学生吗?
但是聂争心里却酸酸软软的。
就算对方将他当成毫无自理能力的小学生,就算在对方的眼里他连独自出门去趟隔壁市的本领都没有,但他还是觉得心里很软很甜。
因为以上的揣测很大可能都不是事实,很大可能她一切的慌乱和口不择言都只是因为她实在太关心他,所以太担心他而已。
“你担心这么多,是不是忘了我一个人从少林来到崇明呢?”好半晌,聂争在电话里柔声说道。
林玦满身满心的慌乱这才得到一点有力的安抚,按下电梯下行键,她好一会儿才轻轻吐出一口气:“但是那样的事情,以后我都不想让你再独自经历了。”
聂争没有说话。
他在想很多事情。
其实他今天和路西川聊很多。
双方在最初的敌意、恼恨和防备都稍微减退以后,互相都说了很多跟林玦有关的事。
比如路西川与林玦过往那长长的二十来年,他们是怎么以两个柔弱但绝不软弱的孩子的姿态,从过去走到了现在。
比如聂争与林玦相识这短短的几个月,他们是怎么从互相看不起、互不理解到一点点彼此了解,继而慢慢走进彼此的心。
他在想,林玦其实也没有比他过得更好。
她也曾经在什么都不懂、什么世面也没见过的境地里决然乘车去往另一个城市,当时她除了身边另一个同样什么都不懂的小伙伴外一无所有,他们用来买车票的钱就是他们身上全部的财产,而曾经这样一腔孤勇的她,却一点也不拿自己人生的经历当基准,而是仿佛没有经历任何苦难一样的一心一意关怀着他。
聂争这段时间第不知道多少次想,真的太开心了,当初听了师父的话没有轻易就当了和尚,真的太庆幸了。
“你来了这边,你不来找我,你跑去找路西川做什么呢?”林玦出了电梯,信号好点以后就又絮絮叨叨道,“再说你那边的时间那样紧急,我都说你只要等着我回来就可以了,你怎么耽误自己的时间来找我呢?锋刃那头怎么办,我没有听到你再次向他挑战的消息,难不成你打算在半决赛开始前两天再跟他打吗?”
聂争先回答了她后面一个问题:“我准备在更多人看见的地方、在更大的比武台上跟他打。”
林玦脚步一顿,心中一跳。
聂争又道:“我去找路西川,因为他对你做了很不好的事却没有对你道歉,我知道你很想听到他的道歉,这样你才能从心底里原谅他。而且我也、我也……”他说到这里声音顿了一顿,似乎在组织措辞,“你面对你的前男友的时候,我也应该跟你站在一起,站在你的前面,这对于我来说,是比抓紧半决赛前最后的几天跟锋刃打一场更加重要的事。”
其实他早就决定了。
在林玦决定要回H市解决和路西川的历史残留事件时,他也同时做了要陪着她一起解决这件事的决定。只是他也确实有着自己的事情要做,在有所必为的项目之中,拿到进世武的名额以及陪伴林玦面对风雨无疑都是必填选项。
他道:“当时让你一个人过来,我很抱歉。”
情话这个东西,要有人天天讲,再动听的话听久了也就挺平淡了。但如果是个平日里笨口拙舌、从小又受着“男女授受不亲”这教养长大的古董青年冷不丁跟你赤诚剖白几句,那滋味,啧。
林玦一手揉着手臂,半晌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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