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棍

    陆小山是武陵波唯一的入室弟子。

    武陵波专于剑道，虽然日常在武馆中授课从不缺席，但他原本也并没有亲自收徒的打算，就连谢蕴、沈三秋几个人都以为，武陵波除非是再遇到一个像他自己这样的天纵之才，大约才会为之侧目。是以陆小山会成为武陵波的弟子，这真是谁都没想到的事。

    因为陆小山不但不是天纵之才，甚至还笨得人尽皆知。他几岁就进入荣成学剑了，但是从他进入荣成开始，第一年第二年第三年第四年……他从玉雪可爱的小弟子混成馆中老油条，唯一不变的就是他在众弟子中的排位——始终是垫底的。

    甚至在陆小山还小的时候，负责打理馆中日常事务的谢蕴还曾委婉跟陆小山的父母说过，陆小山没有学剑的天赋，这么小就将他送进这刀光剑影中来，如果是指望他在这其中有大成，恐怕十有八九要失望了。

    但当时陆小山的父母说，没有对他抱什么太大的期待，是他自己强烈要求进馆学剑的。

    这是事实。

    陆小山天生就爱剑，年纪小、天资不好这些都没法阻拦他的这份喜爱。

    陆小山七岁进入武馆，就这样一路吊车尾吊到十二岁。

    然后他就时来运转了。

    武陵波在那一年钦点了他当弟子。

    别说馆里的师伯师叔师兄师弟们想不通了，就连他自己也一边狂喜一边想不通。陆小山就这样在不断地追问中开始跟随武陵波学剑，武陵波始终没有回答他，一直到有一天，又一个学剑的年轻人上门来挑战武陵波，并且不出奇的，又成为武陵波手下败将的其中一员。唯一比较例外的，大约是较量过后，武陵波特意将这年轻人介绍给了已成为他徒弟的陆小山。

    武陵波当时对陆小山说：“这是叶清城，你记住他。”

    没错，就是现如今身为十八层楼三巨头之一的这个剑术大师叶清城。

    当时叶清城走了之后，武陵波又跟陆小山说，叶清城以后会有大成就的。

    陆小山对于武陵波是有着盲目信任和崇拜的，偏偏对他说的这一句话撇了撇嘴。武陵波也是日常人狠话不多的，偏偏就对他这一撇嘴感了兴趣，问他：“你不信？”

    陆小山当然不信了。

    毕竟叶清城看上去比他也大不了几岁。

    毕竟他虽说在剑道上实在是一枚蠢蛋，但他也见过不少来找武陵波挑战的剑客，叶清城在其中要说有什么出众的地方，大约就是他败得特别快吧。

    武陵波却说：“他不是第一次来找我了，上一回他来找完我以后，转头我就收你当弟子了。”

    陆小山大惊失色。

    没错，武陵波之所以脑壳坏掉一样突然收陆小山当弟子，就是因为叶清城。

    因为在见到叶清城以前，武陵波理所当然的把剑术当成像他这样的天赋者的专利。他当然也见过许许多多天资一般甚至于完全没有天赋却也执着练剑的人了，但是这些人里却并没有出过一个实力能让他为之侧目的人。武陵波当然也不是看不起这些人，他就是……理所当然的淡定无视而已。

    叶清城本来也该是“泯然大众团”中的一员。

    他是历年来找武陵波挑战的剑客中天赋最差的一个，但他却不是败得最难看的一个，非但不难看，他那看似愚笨的剑还很带给了武陵波几次意外，以至于他直接问出了不那么好听的、关于叶清城怎么想学剑、又怎么能学到挺厉害的地步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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