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招

    他内心还在纠结无比，罪魁祸首林玦却已经若无其事跟冯杉聊上了：“我果然没想错，大名鼎鼎的三十二武馆看来也在一直关注地下拳市的动向啊。”知道争锋也就罢了，居然还知道各大拳场都在查争锋的事，这关注度可就不是随意听两句八卦那么单纯了。

    “当然。”冯杉承认得十分爽快，“地下拳市打擂的人，多数是为了生存，也多数是自学成才，没什么章法。但许多人才往往也都会出自这里，况且……”

    “况且如果有章法、有名有号的人，就算真是个人才，你们这些只想发展自家功夫的武馆恐怕也不会收了。”林玦似笑非笑接口，“这么一想，地下拳市还真是个招揽弟子的好地方，不知道冯馆长这里有几个人是从那地方带出来呢？”

    冯杉一点不讳言：“从我当上馆长以后，共招过来六名弟子。”

    他馆里正式的弟子也就是三十来个，这人数称得上惊人了，而地下拳市甚至都没有这方面的流言传出来，为什么？

    林玦脑筋稍微一转也就想明白了。

    因为那些弟子早年在地下拳市用的都是代号，场下的观众不会去关注他们的真名，从哪来，又往哪去，毕竟拳场里永远不缺新人上台。而哪怕各家拳场高层知道当中的内情，他们也绝不可能说出来，毕竟这内情对于拳场的人气可只有打击没有半点好处。

    三十二武馆听起来气派不可一世，捡起漏来算盘倒是打得比谁都精啊。

    林玦赞叹一番，对冯杉很有几分刮目相看：“那冯馆长接到拜帖以后等着我们过来，这是想要招揽第七个了？”

    两人目光同时看向聂争。

    片刻冯杉道：“我消息滞后，等知道拳市里出了争锋这号人，他都又已经跑得没影了。我没看他跟锋刃那一战，但以前我是看过锋刃与其他人交手的，锋刃实力很强，但当时我看他的那一战，认为他还有所保留。”他顿了顿，望着聂争笑道，“聂先生如果真的赢过毫无保留的锋刃，我这里恐怕是招揽不起了。”

    聂争没说什么话，林玦笑了笑，表面看来一脸的倨傲，很有些“算你还有自知之明”的张狂劲。实则心里一半庆幸一半兴奋的想，冯杉对锋刃评价居然这么高，看来她之前的揣测反而小家子气了，最重要不用担心她家小和尚这边一动手就被人家打得飞出去了……

    “所以现在我可以问一问两位今天过来的来历？”冯杉问道。

    林玦正要答话，聂争这一回却终于抢在了她的前头：“我想要参加世武。”

    冯杉挑眉，满脸意外。

    “往日我想法过于天真，不知参加世武还需提前报名，还需做很多别的事。”聂争缓缓道，“现在我知道了，但我等不及参加三年后的下一届，一定想要参加这一届世武，林玦说三十二武馆可以令我参加，所以我来了。”

    他这个话，换了任何人来说都是狂妄和挑衅，偏偏由他说出来，却一板一眼，尽是真诚。

    而坐在他对面的，换了任何人这会儿大约都要闻声变色要么骂他要么嘲讽他了，偏偏冯杉除了最开始听到他的那句话面露意外，后面非但不气不怒，甚至脸上还带了些许的笑意和……赏识？

    林玦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问：“恕我直言冯馆长，您这是不但不骂我家争争不自量力，还有点期许他的意思吗？”

    “我骂他做什么？”冯杉挑眉反问，“现在像他这样有志向，又能够直言不讳的年轻人可不多了，我一向最欣赏这样的人。”

    林玦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坐在他旁边同样含笑甚至还带了点……惊喜的齐幼，但觉这一武馆的人都很奇怪：“你呢？你又在高兴什么？”

    她这话问的是齐幼。

    齐幼微微一笑：“我刚才与聂先生聊天就感觉投缘，现在更觉得有缘了。同样参加这一届世武，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提前与聂先生讨教一番？”

    这下聂林两人是真的惊讶了。

    林玦惊讶的点在于：“你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居然也要参加世武？你什么时候报的名？”可千万别来跟小和尚抢名额！

    聂争惊讶的点则在于：“我目前还没有办法参加，齐施……齐先生不嘲笑我痴心妄想吗？”

    他从来到崇明的第一天就开始被各种嘲笑，陡然遇到冯杉与齐幼这样的，对他非但没有任何轻视反倒流露出欣喜期待，纵然他不会因为别人的不信任而轻视自己，但对于别人的信任与善意他却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齐幼扭头看了一眼冯杉，又转头向聂争笑道：“刚才馆长说他十年间从拳市带回来六名弟子，不瞒聂先生，我就是这六个人中打头的那一个。‘要认真的看待这世上任何一个想要往前走的人’，这是当初馆长教我的第一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