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哪怕沈澈诸多宽慰,但顾柔嘉知道,姐姐怎么可能好到哪里去呢?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她都要进宫去,哪怕她的肩膀只经得起轻轻的一下,但她也想为姐姐分担一点重量。
沈澈脸色青得可怕,那铁青的样子,足以让人觉得胆寒,但顾柔嘉还是微笑着。片刻后,沈澈静静的取了衣裳,一件件给她床上,又将那斗篷给她兜头披上。出于本能,顾柔嘉知道他并不高兴,当即如同小猫一样拉了拉他的手,娇声道:“沈澈,你也说过的,不会再瞒着我这些事。”
“我晓得,只是于我而言,我宁愿你从不经历这些。”沈澈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来,话里似是有些懊恼,“到底是我食言了,没能如承诺的一般守护你。”
“你我夫妻一体,只有风雨共济,没有谁守护谁的说法。”顾柔嘉一笑,挽住沈澈的手臂,“你呀,不许再说这些话了。”
两人草草吃了早饭,也就动身进宫去了,顾柔嘉颇有些日子不曾进宫来,反倒是有了些新奇的感觉,例行公事的由御林军查了腰牌等物件,也就自行进宫去。才到皇帝寝宫门前,远远的就见皇后从宫苑中出来,想来是刚探望了皇帝的病情。沈澈当即上前半步,将顾柔嘉翼蔽在身后,那伶俐的年轻女官扶着皇后要上车,笑盈盈的打量着沈澈二人,抿着嘴儿笑道:“今儿这样大的风,将九王妃也吹进宫来啦,当真是稀客。”
她话里带着讥诮,顾柔嘉并没有作答,反倒是皇后横了她一眼:“别仗着本宫的青眼就忘了规矩。”复笑道,“侍女不懂事,弟妹有孕在身,可不要动气。”
“我表里如一,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要是像某些人一样阴险和笑里藏刀,指不定早就气死了。”皇后一身素服,看来极为典雅,那温厚的笑意让顾柔嘉膈应至极,当即冷笑着骂了回去。那年轻女官目光一凛,笑道:“皇后一是国/母,二乃长嫂,王妃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眼见沈澈要发怒,顾柔嘉忙拉住他的衣袖,探出小脑袋,问道:“皇后与本王妃说话,也有你一个奴才插嘴的份?皇后身边的女官,都这样没有规矩?”
那年轻女官脸色胀红,皇后只是笑:“几日不见,弟妹这嘴厉害了不少。”她笑得极为温和,行出几步远,转头笑道,“弟妹心宽就好,本宫瞧着连贵妃最近气色也好了不少,到底是有了实质证明顾家是为人所害,也足以让人宽心了。”
她施施然笑着,顾柔嘉不免想到下狱的父兄,心里一酸,沈澈迫视着皇后:“不错,只是查到了是靖安伯授意,不知皇后会不会怕。”
“本宫作甚要怕?难道九弟想说,靖安伯是本宫心腹?”皇后转头,似是不明所以,“靖安伯乃是朝廷勋爵,本宫位处小君,不便与朝臣往来,又有什么心腹的话?”
沈澈负手微笑:“和皇后无关当然最好。”他说着,拉着顾柔嘉就要进去。身后的皇后却微笑着并不行动,低低的笑起来:“九弟,构陷朝廷勋爵,这罪名却也不小,九弟当真要一条道走到黑吗?”
顾柔嘉不解之下转头去看,皇后迎着晨光含笑,她立在金光中,笑容好似菩萨般慈悲。只是这慈悲的微笑之下,却是刀锋冷箭,令人胆寒。沈澈并不回头,拉着顾柔嘉的手,大步朝皇帝寝宫而去。
皇后只是立在宫苑门前含笑,身边的年轻女官咬了咬唇,问:“娘娘,安定长主和寿王若是执意不松口,陛下说不得只能放人,要是真的牵连到靖安伯爷头上去了,只怕……恕婢子多嘴一句,靖安伯爷可靠得住?”
“他靠不住又能如何?”皇后笑道,“这些朝廷勋爵,个顶个的明事理。顾家给靖安伯府害成这样,他攀咬与否,沈澈都不会放过他,而他若是缄口不言,于公于私,本宫都会好好照顾他的妻儿;可若是他趁机攀咬,本宫自会让他畏罪自杀。”皇后笑了笑,言辞间如同玩笑,“沈九或许可以让靖安伯府消失得神不知鬼不觉,但他根本动不了靖安伯。哪怕有了所谓证词,可是动机呢?即便靖安伯在冀州横行霸道,可是和顾家并无龃龉。”
年轻女官静默的听着,又笑起来:“娘娘这等权谋制衡之术,可惜不是男子,不然未必不能逆了沈家的天下。”
“本宫连奕儿都守不住,要这天下来做什么?”皇后笑着,目光如同死水一样了无生气,年轻女官忙劝慰:“皇后节哀,太子殿下在天有灵,也不愿皇后如此。”
皇后转头,带着护甲的手轻轻托着她的下巴:“宸妃寝宫之中,你可曾去过了?”
“去过了?”年轻女官轻快的眨了眨眼,狡黠至极,“依着皇后的话,婢子已经将里面的膏呀粉啊全部换掉了。凭得九王手眼通天,也没能耐从一堆新的膏粉中寻出半点痕迹来,这辈子他也别想给宸妃洗刷了冤屈。”
“你很好,不怪本宫提拔于你。”皇后微笑,托着她的脸,无名指和小指上的护甲亮晶晶的,“你知道本宫为何不对顾晏如下手吗?”
“娘娘自有妙计,待时机成熟,以贵妃为饵,要了九王的命。”
“可惜本宫并不想要沈澈的命。”皇后松开年轻女官,缓步往凤辇去,声音在风中似有些飘忽不定,“本宫要他活着,活得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