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梁王没有亲自出面,来的人是他手下大将潘楷,据说梁王已经准备好出营,却在天亮前遭遇军营哗变,这让他临时改变主意,让潘楷郑重传达歉意。
徐础安慰一番,说自己也遭到袭击,然后送潘楷到军营门口——也就是广陵王府的大门口,再度表达同仇敌忾之意。
送走客人,徐础立刻找来雷大钧,他还有许多事情没问明白。
雷大钧一直在审问俘虏,刚刚弄清一些事实。
将近五更天的时候,一群降世军将士冲出营房,声称要找梁王报仇,却在营地里乱蹿,要求其他人加入,对拒不从命者,先是辱骂,很快开始动手。
雷大钧与戴破虎率兵镇压,抓起为首的十几名头目,刚刚稳定局势,却发现吴王营房似乎有人闯入,于是进去查看,果不其然,床铺上一团糟,桌椅全被掀翻,将领们送来的礼物散落一地,刺客没找到目标,显然十分恼怒,在墙壁上用利刃划出一个歪歪扭扭的“死”字。
营中将士都见到哗变,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曾有刺客到来。
徐础盯着那个“死”字,忍不住冷笑一声。
雷大钧正好进来,满头汗水,审问是个力气活儿,他总算问出一点东西,“找不出主使者,所有人的说辞都一样:听到传言,说降世军皆怀报仇之心,只要有人起头号召,从者如云,亲手杀死梁王的人,就是新降世王。”
“传言总有个来历。”
“我详细问过了,传言只在降世军中间你说我听,有人一笑置之,有人却当真,我顺着线向前捋,最后指向蜀王那边。”
甘招部下全是降世军,由那里产生传言,说明不了什么。
“参与哗变的人不多,看来没多少人真心想为降世王报仇。”
“人数倒是不多,不到一百,但惹下的麻烦却不小,我与戴将军动用近千人才镇压下去,更麻烦的是,哗变虽然没成功,传言却更盛。现在连吴兵也都说,降世王冤魂不散,正在城中游荡,看谁肯为他报仇,谁对他的死幸灾乐祸,一一记在册子上。”
“有这种传言?”徐础微微皱眉。
“来见执政的路上,就有人跑来跟我说,希望我向吴王进谏,至少做个报仇的样子,别与梁王走得太近。”
徐础笑了笑,他刚刚送走梁王的使者,走的不可谓不近,想了一会,他问:“雷将军相信传言吗?”
“我?当然不信,这一听就是胡说八道,降世王若有这样的本事,当时就不会被杀死。我在皇宫里亲眼所见,降世王的那些亲信,一个个死得跟牲畜一样,就会痛哭求饶,半点奇迹也没显示。但是……”
“但是什么?”
“有人相信,而且不少,执政得重视一下,要不然,真会惹出大麻烦来。”
“雷将军所言极是。”
“我是个蠢人,只能给执政卖卖力、跑跑腿,我再出去巡视一圈,让他们少嚼舌头。”
“稍等。”徐础寻思良久,“将领们给我送来礼物,都是雷将军接待的吧?”
“对,几乎全是降世军头目,送来的东西乱七八糟,我说你们先堆在屋子里吧,留张纸条,写下自己的姓名,我可记不住那许多人。”
“雷将军瞧,纸条都没了。”
雷大钧一愣,仔细看去,礼物上贴着的纸条果然都没了,一张不剩,“是刺客拿走的?他要这东西干嘛?”
“降世军里有一位头目叫李樵儿,有劳雷将军请他来我这里一趟。”
“难道李樵儿……”
“雷将军不要多想,李樵儿与刺客没有关系,我有别的事情找他。”
“好。”雷大钧告退,良久之后,才将李樵儿带来,脸上不太高兴,一进屋就向吴王道:“李头目忙得很,好不容易才抽空来见执政。”
李樵儿四十几岁年纪,瘦瘦小小,看上去既不像樵夫,也不像将领,身上穿着不合体的甲衣,倒像是到处兜售这些甲片的商贩。
一见到吴王,李樵儿立刻点头哈腰,赔笑道:“雷将军误会,我不是忙,就是……就是有点紧张,我一个小小的头目,哪有资格单独来见吴王?真的,不信的话,请雷将军去打听,我这人向来怕官,从前的时候,连个衙役都能欺负住我。跟随……加入降世军这些年,胆子大了些,敢杀官兵,但还是怕上司。而且我这人又笨又不会说话,啥也不会,因为亲戚多,才当一个小头目,管着百十来个人。吴王真有事,找我上头的刘双枪……”
徐础不得不抬手阻止李樵儿,否则的话,他可能会一直说下去,不知会扯到哪里。
雷大钧本想留下来保护执政,但是看李樵儿实在瘦小,身上又没有兵器,于是拱手告退。
屋子里还没收拾,徐础扶起一张椅子,伸手道:“请坐。”
李樵儿反而后退一步,“我站着就行,吴王坐。”
徐础没再客气,坐到椅子上,盯着李樵儿打量。
李樵儿被看得心里发毛,又看到墙上的“死”字,笑容越来越僵硬,“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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