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你会惹来吴人猜疑。从现在开始,你端好自己的脑袋,管住自己的嘴,一句鬼话也不准说。”
“是,我已无话可说,只管侍卫宁王。”
宁抱关转向窗外,望着那片火把,心里一阵阵后怕,每到怕到极致的时候,就想拔刀砍翻身边的吴王,但是等得越久,杀心越弱。
夜风阵阵,寒意越来越深,宁抱关终于完全冷静下来,开口道:“你小子有些本事,早晚我会需要你再开口。”
“我在这里,宁王随时吩咐。”
“我听人说,刘有终曾经给你相面,说你闭嘴如何、张嘴如何,是真的吗?”
“那是我小时候的事情,刘有终给大将军诸子相面,戏言而已,为的是讨大将军欢心。”
“一句戏言都能说得这么准,刘有终果然是活神仙。”宁抱关叹息一声,遗憾的是刘有终不肯为己所用,分兵的时候,毫不犹豫地要去与晋王汇合。
“官兵要攻城。”宁抱关身子一挺,扶窗凝视。
一片火把正缓缓向城门口移近。
宁抱关立刻下楼,安排附近的士兵做好准备,尤其是六七十名弓箭手,他们得射出千人的气势才行。
“等我命令,不准乱射!”宁抱关命令道,领教过官兵的齐射之后,他知道同时放箭有多重要。
距离城门恰好一箭之地,火把停下,单有一支继续前行,宁抱关道:“先放下弓箭,官兵这是要谈判吧。”
果然,只有一人骑马来到墙下,仰头高声道:“大将军敬问义军,楼家第十七子楼础可在城中?”
宁抱关叫来一名军官,向他耳语,军官向城下大声回道:“他现在可不是楼家第十七子,已改姓徐,是吴国执政王、大都督,率军十万,刚刚夺占东都。回去告诉大将军,有本事就真刀真枪地来攻城,休讲什么父子之情。”
城下人道:“大将军不是来论父子之情的,只请吴王念及十八年养育之恩,放大将军家人出城,官兵即刻退去。”
军官不知如何回答,徐础小声说了几句,军官又向城下道:“楼硬带着家人已经逃走,不只是楼家,兰家、梁家早就带着皇帝逃了。”
城下人转身离开,很快回来,“大将军致意吴王,他说有吴王在,东都必得保安。官兵天亮之前就会离开,大将军请吴王稍稍照顾一下旧人,莫因父子反目而祸及无辜。大将军还说,子不认父,父不能不认子,血脉相连,不是一个姓氏能改得了的。今日暂别,日后或许还有父子相认之时。”
城下人等了一会,见城上没有回答,调头又一次离去,与后边的火把汇合,同返营中。
城上的义军将士偷眼观看吴王。
徐础向宁抱关道:“请宁王早做准备,天亮之前,大将军必然攻城。”
宁抱关大声笑道:“楼温行此反间之计,以为我会上当吗?吴王若有二心,何必等到今日?楼温亲征之时,就可以投奔过去。”
将士们纷纷点头,对吴王疑心尽释。
宁抱关向徐础道:“大将军不行此计,我还有点不放心,现在没事了。我对这里不熟,你带人下去,看守街道,给我搜罗些有用的东西来。”
“是。”徐础拱手领命,没有自己挑人,而是等宁抱关指派。
宁抱关派出吴越军兵卒五十名,随吴王骑马巡城。
徐础在东都生长十八年,不能说熟知每一条街巷,至少认得大路以及一些重要所在。
东都武库建在皇城边上,守门人不在,一时打不开,徐础就在城内的几处军营里寻找器械,将勾连枪、叉耙、石块、滚木等物陆续送到城上去。
离天亮不久,城外果然喊声震天,官兵发起进攻,但是判断失误,真以为东都里的义军有几万人,因此没有全面围攻,而是集中兵力攻打北城,正中宁抱关下怀。
徐础没有登城,继续沿大路巡视,以防城内有人聚众闹事,尤其是费昞,万一他没走,仍留在城里,倒是一个大麻烦。
徐础带的人不多,但是马蹄声不断,颇有震慑之力,一路上没人敢于出来查看。
天边微亮,城外的叫喊声减弱,一骑追来,骑士兴奋地大叫:“晋王赶到,官兵退却,宁王请吴王立刻登城!”
众人欢呼,徐础微笑,目光却被附近的一样东西吸引。
那是一户人家门口悬挂的红灯笼,夜里没点,这时才能看见。
徐础远远望去,发现许多人家都挂着灯笼,他向身边的义军士兵道:“快要过年了。”
“是啊,就要过年了,真是一个好年!”士兵兴高采烈。
对东都士民来说,这个年却不好过。
徐础突然间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东都已经易主,他走在街道上,如同走在自家的庭院里,再也不用低头躲避他人的目光,两边宅院的大门也不再是障碍,他想进就进,所有的人,他想杀就杀……
东都已成为群狼环伺的一块肥肉,问题只是谁能先咬一口,谁能咬到最大的一块。
(本卷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