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光捏着手机,没有回答。
“难道你就甘心这么一辈子老死在那个小渔村?”男人语气忽然急促,显然,他相当愤怒,“难道你就不想找出陷害你的那个人?夏樊音,我对你狠失望!”
夏时光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灯光照在她的面容上,恍恍惚惚。
听着师兄近乎怒火的声音,她深呼吸一口气,才缓缓开口,声音十分平静。
“我知道那人是谁。师兄,我只是觉得,失去了自己最想要的人,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以后的人生,再也没有光明了。所以,我宁愿窝在这个小渔村,至少,这里很安宁,这里有我和他的回忆。”
男人叹气:“算了,既然你不想回来,那我就告诉权警官,让他来见你,对你会有帮助的。”
“嗯。”
挂了电话,夏时光忽然觉得很颓丧。
有那么一刻,她真的很想去死。
只有她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伸手捏了捏眉心,女人疲累地靠在桌上。
就在这时,诊所的门被人推开了,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雪花从打开的门外吹进来。
她抬头望过去,看到来人时,愣了下。
霍帝斯坐在轮椅上,被保镖推着进来。
看到女人面无表情的脸色,他好脾气地浅笑:“不认识我了?”
确实,如果他不是坐着轮椅,夏时光真的认不出他来。
因为她有轻微的脸盲症,再加上刚才只顾跑路,她根本就没看清这男人的长相。
当然,她现在也辨识不了他的样子。
上下打量他,夏时光目光清冷,“有事儿?”
霍帝斯挥手让保镖退出门外,他从轮椅上起身,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伸手卷起了裤腿,露出了那一小截假肢。
夏时光诧异地看过去,终于明白他并不是装瘸子,而是真的跑不了。
这一刻,她有点儿同情起这个男人来。
“会按摩吗?大概今天天气不好的缘故,我腿这边有点儿酸疼。”霍帝斯按了按肌肉和假肢连接的地方,“这里只有这一家诊所,我的家庭医生要明天才能到。”
“别动,我来。”
夏时光蹲下来,帮他卸下假肢,膝盖骨上的伤口狰狞可怖。
她面色平静,去内室倒了一盆热水过来,用毛巾给他热敷了几分钟后,灵活的手指在伤口上轻柔缓慢地按摩着。
酸疼的感觉渐渐退去,霍帝斯舒服地微眯眼,低头看着女人白皙粉嫩的脖子,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呼吸。
“截肢手术刚做没多久?”
女人轻柔浅淡的声音传入耳膜,他回过神来,点头嗯了一声儿。
想了下,他又说:“你按摩的手法很熟练。”
夏时光手顿了下,声音很淡:“以前帮人按摩过。”
“你是这里的村民?”
“嗯。”
霍帝斯勾唇浅笑:“你长得不像生活在渔村的人。”
夏时光自顾自按摩,没再回应他的话。
简短的几句话后,两人都没再说话。
霍帝斯一直低头看着女人。
小巧的脸蛋儿,淡雅的眉眼,精致的鼻梁,微微撅起的嘴唇,按理来说长得和瓷娃娃一样精致美丽的女人,性格应该开朗俏皮。
可女人寡淡的表情,平添了一种柔雅疏离的冷漠,像极了开在高岭上的雪花。
当目光触及女人手腕上那道长达五厘米的伤疤时,他略略一凛眉。
他思忖着这道伤疤的来历,女人已经替他按好假肢起身了。
夏时光将水倒了,再度重新坐回椅子上,“注意保暖,这种天气就不要出来了,伤口发炎,假肢都替不了你的腿。”
“嗯。”目光扫过她腕上的疤痕,霍帝斯轻声悠悠地问,“夏时光是吗?”
“叫我夏医生就好。”
女人把书放回抽屉里,头也没抬,口气疏离。
霍帝斯不以为意,“我派几个人保护你,整个渔村就这一家诊所,你刚这一身白大褂太显眼,那些人很可能会找你麻烦。”
“不需要。”夏时光毫不犹豫地拒绝。
看着女人冷冰冰的脸儿,霍帝斯眯了眼睛,“夏医生,这是为你的人生安全着想。”
“我会保护好自己。”
“你从来都不接受别人的帮助么?”
夏时光抬眼看他,“你要是没其他事情,能不能先离开?待会儿我还要接待一个病人,这里的村民不怎么喜欢外来的人。”
抿着凉薄的嘴唇,霍帝斯审视她。
女人油盐不进,让他有些意外。
再怎么着,看在他这张脸的份儿上,一般的女人总会给点儿面子,顺了他的好意,是吧?
可惜啊,这女人明显是个硬茬儿。
静静地盯了她一会儿,霍帝斯没再勉强,起身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听到手机那边的汇报,眉色微微敛上。
稍稍侧过脸,霍帝斯一双黑眸扫了眼正在喝水的女人。